陈昭悄悄扯了扯嘴角,面上却是躬敬:
“不知张公子来此,有失远迎,还望海函。
“哪用这么客气。”
张思凡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背,邀他去二楼密室一叙。
驱动隐匿阵法。
张思凡这才稍有正色,低笑道:
“与方子镜斗智斗勇,又是聚仙阁的首席,此人定是才智双绝,能与他相识,实乃幸事。”
“近日,伏龙山异变不止,传闻中层藏宝无数,奈何有瘴气阻碍,在其中难以入定回气,久之便会走火入魔,我若得此人襄助,定会马到功成。”
他说话热情洋溢,让人心生亲近。
陈昭却听出了话外之音。
这是先捧他,等他下不来台,自然会应承。
他面露无奈,拱手道:
“先前全凭长老出谋,在下才疏智浅,又是记名弟子,很难帮到公子。”
张思凡神色不变,拍了拍他的肩道:
“师弟何故妄自菲薄,以你炼清心丹的水平,再努力尝试,养神丹应该也不在话下。”
有了熟练度和对该类丹药的理解,练进阶版会容易很多。
若是其他弟子,面对天骄的以礼相待,恐怕就嚷着士为知己者死,当即答应对方。
何况,这个天骄背后还有筑基长老,跟着他混,日后风光无限。
“多谢师兄抬爱,但,”
陈昭话锋一转,
“师兄身份高贵,为何不去丹堂另寻高人?”
“二品炼丹师不会耗神于此,且心高气傲,一品炼丹师中,能炼此丹者极少。”
“在这当中,师弟你是聚仙阁之人,我信得过家父的选择。”
张思凡倒也不恼,眼中满是自信。
陈昭眉头一挑。
的确,于二品炼丹师而言。
炼制一品上阶丹药耗时极长,有此精力,不如去炼二品丹药。
而养神丹效果单一,再进阶,也不过是用于定身养心,拿来练手,回报率极低。
偏偏张公子执着于此。
看来,伏龙山中层的瘴气不弱。
再想深一层,说不定邪修现世,与这中层异动有关。
“陈丹师,当真不给面子?”
见他不为所动。
张思凡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同时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语道:
“师弟,我看过卷宗,你说你碰到劫修时,力战不敌,方才逃跑。”
“而郑道才遁术过人,反而身死,他的御风诀,却落入你手,这其中可否有同门相残之嫌?”
陈昭闻言,心中顿时警觉。
此人倒是粗中有细,对他早有研究。
御风诀,是他从枯瘦老妪的储物袋中获得。
而在他们的供述中,枯瘦老妪应该还活着。
那么,陈昭又是从何处获得御风诀的呢?
“万宝楼不售卖黄阶上级法术,山下更不会有,师弟的奇遇,可真是不少。”
张思凡低笑一声,似乎已抓住陈昭的把柄。
陈昭心中略有惊讶,面色如常。
的确,御风诀相对稀有,在记名弟子中,绝不会大量出现。
可这只是一门法术,并非不可复制。
若遇高人传法、或是等价交换,并非不可习得此术。
“师兄以为如何?”
陈昭暗退一步,并无丝毫惊慌。
聚仙阁对张长老而言,也是颗摇钱树,对方不会撕破脸皮。
“我的想法不重要,关键是看你,若能炼成养神丹,那卷宗纵使焚毁又如何?”
张思凡呵呵一笑。
看来他只要丹药,并不关心真相。
“给我十份灵药,我尽力而为,不保证成丹。”
陈昭佯作无奈。
张思凡却朗声一笑,关闭隐匿阵法,
“师弟何故苦着张脸?我给你十二份灵药,一个月内,若能成丹四枚,待我探宝归来,分你一份机缘!”
随即,他放出一座紫青丹炉,拍了拍,道:
“此炉留给你,一品上阶,无论我成与不成,你自可拿去,当作定金。”
众目睽睽。
陈昭看似被逼无奈,只得收下灵药和丹炉。
可殊不知。
他储物袋里,有现成的丹丸。
这是送上门的机缘,而张思凡广而告之,更是送了他一份人情。
而这丹炉比聚仙阁的好上不少,对他炼丹大有帮助。
果不其然。
何家兄弟见张思凡不仅送了丹炉,还要另送机缘,不禁讶异羡慕。
一个月后。
张思凡叩开陈昭的丹室,见其吐纳回气,修为又有精进。
“师兄,实在抱歉,在下日夜不停,堪堪炼出三枚,还请师兄收回定金。”
陈昭颤颤巍巍起身,一副竭尽全力的模样。
他练气五层,能完成委托才是怪事。
对方定是有意为之,他也不想戳穿。
“师弟何故见外,我给你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张思凡一脸豪爽,收下丹药后,便飘然离去。
柳辰见状,不由松了口气。
这老东家的委托,若是砸了,他们还如何去见张长老。
“陈丹师当真不俗,竟能得到张公子的机缘,真是羡煞我等。”
何家兄弟齐声道贺,他们对视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
“侥幸而已。”
陈昭拱手,并不给二人试探的机会。
炼制此丹,他只用了两份灵药。
不仅有时间修行,还能将多馀灵药省下,当作一笔不菲的灰产。
之后的半个月。
聚仙阁的生意火爆依旧。
而一品上阶丹丸的炼制限额已到,内门弟子便不再求丹。
陈昭顿时闲了下来。
张思凡走后,何家兄弟对他越发客气,竟开始主动帮他分担压力。
他则趁机修行,黄龙丹都磕了十多颗。
不过,他回气时也会出来透透风,顺便打探外界传闻。
何家兄弟也乐得如此。
“山下几间灵药铺都倒闭了,一个个都想来聚仙阁求我们炼丹,我看,和邪修脱不了干系。”
“也是,邪修在山里,他们不敢采药,自然经营不下去。”
何家兄弟靠着丹炉闲聊。
“又有邪修?”
陈昭面色古怪。
自慕容德一事之后,他对邪修越发了解。
邪修不是地里的韭菜。
修行邪功,动辄就有暴毙风险,练成者人数极少,就连慕容德也炼丢了魂。
在他思索之时。
何承道递来一封信,道:
“今早,师姐来信,我看师弟你醉心炼丹,便不敢打扰你。”
陈昭接来一看。
这信上满是丹灰和指纹,还有些许口水渍。
他抬头望去,只见何家兄弟一脸不舍,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这二人平日看起来颇为正常,怎会有此癖好?
拆开信。
只有一行字。
陈师弟,有关你入丹堂之事,可否来我洞府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