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走得太快了,”袁晨曦小声问齐延,“要不要稍微慢点。”
齐延回头看了一眼,觉得似乎是这样,于是拿着战术平板看地图走路的速度慢了下来。
“主要因为王哥和小曲这次不在。”武丘山声音不大,“唐华这个腰不好的这次也没来。”
齐延这时候才意识到,这次跟他一组的居然是支持大队那几个一直在尝试往六边形战士发展的卷王。
“还有多远?”岑廉看了看时间问。
“之前无人机定位是在这座山半山腰的一个废弃私人矿厂,我们的无人机飞过去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现在正在往这个方向逃窜。”齐延还在实时关注他们的行踪。
直线距离看起来不算远,但是在山里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去追,现在这个时间点第一批进山的人不知道追了多远,他们这些收到消息后第二批进山也得赶紧跟上。
距离上次在深山老林里追人蹲点也没过多长时间,岑廉走在山里的时候甚至觉得脚感还不错。
“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追到附近应该是晚上了,”齐延大致计算了时间,“可能还需要加快速度。”
祁泽锐在后面听着,听到这话的时候已经彻底认命了。
于是在他的催促之下,原本有些放缓的队伍再次加速,开始全力追捕王会民和失踪的四名嫌疑人。
“要不是去那座矿场原本的路被泥石流埋了,也不用我们这么费劲,”祁泽锐在路上忍不住说道,“大冬天的在山里拉练。”
县局的刑警平时非常忙,尤其是刚过完年,年前年后没怎么休息的忙了一波,现在身体状态都不怎么好,但是为了追捕只能继续在山里奔走。
“希望接下来的案子们没有需要我们在林子里跋涉的时候了。”岑廉也没多喜欢搞这种荒山野岭的追击战,“但我很奇怪,秦东市那两个是在平原地区弃车逃跑的,也没有进山,到底是怎么做到抓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抓到的。”
“有可能是被人包庇,他们弃车逃跑的地方村子很多。”武丘山计算了一下时间,“如果真躲在哪个村子里,排查到现在还没结果很正常。”
岑廉反思了一下,发现他确实有点习惯于支持大队平时办案的速度,有些忽略一般排查需要的时间。
“对了,到案的那几个审讯情况怎么样?”岑廉这两天一直都在查王会民的行踪,一直没顾得上问审讯情况。
之前收网行动的时候他们逮捕了几十名嫌疑人,其中有一部分象是普通马仔,但是那些跟着跑路的肯定不会是一无所知。
武丘山比起岑廉稍微多出点时间关心这些,甚至专门从王远腾那里询问到情况,就等着岑廉问他。
“目前到案的嫌疑人都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其中有负责和其他地市连络的,已经在根据口供抓人,这个案子涉案的人员比较多,市局又安排了临山分局也参与,现在专案组人数已经要过百了。”
岑廉还没主持过这么大规模的专案组,虽然这次的很多事情实际上也不是他负责分派的。
“我现在已经开始头疼了。”岑廉非常实在地说着,“一想到回去之后还有无数的沟通要进行,我就觉得头疼。”
“这是当领导应该做的。”武丘山十分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就等我问你审讯的事,”岑廉终于有点意识到不对劲,“那你应该知道我接下来还想问你什么吧,这个团伙在康安市的那个主谋呢?”
“确实没到案,但现在不确定到底是正在秦东市逃窜的那两个人之一,还是已经通过其他方式逃走了。”武丘山确实知道岑廉想问什么。
审讯并不是没有结果,而是暂时没有得到岑廉想要的结果。
在山里的追踪持续了一段时间,一直到傍晚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他们才在一些低矮的植被附近发现了脚印。
“看来确实是往这个方向跑了,看足迹离开的时间还不久。”这时候他们已经和第一波进山的人汇合,在这一片局域形成包围圈。
无人机从空中飞过,很快就有新消息传来,人就在这片地方。
有了无人机的证实之后,真正的收网时间终于到了。
岑廉一直都在说收网,到现在才算是自己亲身参与了这个案子运动量最大的一次收网。
确认位置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一拥而上。
不过岑廉盯着的并不是已经暴露在所有人眼前的那四个弃车逃窜的嫌疑人,而是躲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王会民。
“人在这儿,”岑廉看到王会民之后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你们去追那两个和他一起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立刻被警察盯上,但王会民看到岑廉追上来之后的第一反应同样是逃跑,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跑出多远,就忽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在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世界忽然天旋地转,等他意识再次清醒,已经被狠狠按在了地上。
岑廉的动作从来都是这么简单直接,根本没有给王会民一点跑路的机会,就直接把他按在了地上。
至于其他几个嫌疑人,来的刑警数量足够多,等岑廉结束战斗的时候,也差不多都已经陷入包围,一个接一个的落入法网。
“岑哥,原来你战斗力这么强啊,”汪鑫跟在后头已经看呆了,“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技术型的。”
岑廉沉默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给人留下这种刻板印象也不奇怪,毕竟他很多时候都在盯着计算机看监控,符合刻板印象里的技术型人才。
“只是上学的时候学过一点,”他保持了自己一贯以来的谦虚,“你看好他,我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岑廉将王会民让给汪鑫,很快找到了被袁晨曦掀翻在地的另一名嫌疑人。
袁晨曦脸不红心不跳,看上去收拾这名嫌疑人也没费什么功夫。
“咦,你那边结束了?”她才注意到岑廉过来了。
“恩,没什么反抗能力,和你这个差不多,”岑廉环顾四周,发现大家差不多都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结束战斗,“这次的嫌疑人都是普通人,没什么战斗力。”
袁晨曦点头,但是表情有些奇怪。
“我刚刚掀翻的这个身上有股味道,你闻闻看。”
岑廉最开始没想到袁晨曦到底想要他闻什么,再稍微靠近一些就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
“象是毒品的味道,”他看着被按在地上那个男青年,“最近是不是吸过?”
男青年弱弱点头。
“难怪看起来那么虚,不知道王会民是不是也吸了。”岑廉有些怀疑地看向还被按在地上的王会民。
他之前并没有往这个方向考虑过,毕竟在王会民头上的犯罪记录里没有看到过贩毒相关的,但他忽略了如果只是单纯的吸毒其实够不上刑事处罚,并不会直接出现在犯罪记录中。
“这伙人就算是吸了也不奇怪,”武丘山闻讯而来,“他们花钱如流水,这个钱总要有消费的地方。”
岑廉点头,他对这些人吸毒这件事虽然没有缺省,但是在发现他们吸毒之后,很多事情就变得合理起来,尤其是他之前一直都在疑惑这个王会民的钱到底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等带回去之后再详细审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岑廉在夜色中看了看手机,“今天晚上应该是不用睡了。”
熬夜审讯对他们来说是相当习以为常的事,尤其现在岑廉对王会民的兴趣非常大。
这个案子一开始就是从王会民的身上引出来的,后面发现他身上的问题比想象中还要多,所以对现在的岑廉来说,搞清楚王会民到底干了什么很重要。
凤水县局的审讯室中,王会民忐忑不安地坐在后悔椅上,看着就坐在他面前的岑廉和武丘山。
是两个年轻民警,应该是事情没查到自己头上吧,已经被迫和外界失联的王会民这么自我安慰着。
岑廉在看到王会民的表情之后就知道他对器官贩卖案发了的事还不清楚。
这就比较奇怪,按理说王会民虽然躲在山里,但他也见到那四个弃车逃跑的了,最起码的消息互通应该还是能做到的,除非
岑廉眼神奇怪地看了一眼王会民。
走完基本流程之后,岑廉问他,“刚刚那四个不认识你?”
王会民目光探究地看向岑廉,思考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老婆我们已经找到了,”岑廉不想大半夜的和王会民磨嘴皮子,本来夜间审讯就比较少,也就是这种特别重大的案子才会有夜间审讯的情况,“你参与器官贩卖团伙的事我们也掌握了,想有立功表现就老实交代。”
王会民听到“老婆”两个字,表情顿时非常紧张。
“这时候慌了,”岑廉看着他,突然加大音量,“你身上的味道,最近是不是吸过毒!”
王会民下意识点头,他现在状态并不好,已经在山里东躲西藏很多天,身上那点存货早就耗光了,现在浑身难受,在椅子上也有些坐立不安。
“我就是吸毒了,我老婆早就跑了,啥事都跟我没关系。”王会民不知所谓的嘴硬着。
岑廉有点怀疑他是吸毒吸傻了。
“算了,先礼后兵这套确实意义不大,”岑廉整了整手里的资料,“自首的机会已经给过你了,既然你拒不配合,那么咱们就聊点实在的。”
武丘山瞥了一眼岑廉,心说之前那客气话就不该说,先礼后兵还是有点太客气了。
正式的审讯在岑廉放弃让王会民自己交代之后才算正式开始,一叠照片直接被甩在他面前。
“解释解释你妻子楚熙媛被你拐卖进器官贩卖团伙的事。”武丘山一点不跟王会民客气,“再讲讲你跟这个团伙康安市的部分是怎么联系的,我们这次进山抓的就是你。”
王会民看到那一大堆照片摆在自己面前,终于放弃挣扎。
“你们问吧,我都交代。”他垂头丧气的速度令岑廉始料未及。
还以为王会民最起码要嘴硬一会儿,没想到就这么撂了,一点都不象是对自己身上背着命案这件事有所觉悟。
果然,这次问询开始,他说出来的全都是这个器官贩卖团伙的情况。
“我是出来之后被他们找到的,具体是谁引荐的我也记不清了,朋友托朋友那种,”王会民看似老老实实,“我之前因为抢劫被打击过,出来之后也找不到什么工作,他们最开始跟我说就是处理点医疗废料,虽然不是啥干净的活,但我那时候缺钱,就跟他们去了。”
岑廉感觉他这是要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讲。
不过他既然开始说了,两人也就没有打断。
但王会民这个交代,越说越跑偏起来,开始说起自己之前滥赌,出来之后是被他们骗着添加这个团伙,又在他们的诱惑之下吸毒。
武丘山终于听不下去了。
“你不会以为我们警方是什么都没掌握,就来这里听你讲故事吧。”他盯着王会民呵呵笑了一声,“还是你觉得我们这两个年轻警察来审你,是因为觉得你事儿不大?”
王会民支支吾吾地闭了嘴。
岑廉此时幽幽问道,“你是打算自己说,还是让我挨个问你方翔葛静兰和程诗雨的事?”
武丘山脑子里的问号比王会民调色盘一般的脸色还要来得快。
葛静兰和方翔是谁,他又错过什么东西了?
考虑到岑廉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武丘山配合的非常熟练,心里的疑惑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但脸上还是刚刚那副严肃中带着点愤怒的表情。
王会民在听到这三个名字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无法控制,刚刚勉强维持的一点冷静彻底崩溃。
“我知道你还在想办法抵赖,但你杀死方翔时候用的榔头我们已经找到了,你杀葛静兰的时候是在云岭山一家农家乐附近的山里我们同样已经掌握,你再跟我讲故事没有任何意义。”岑廉继续加大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