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事啊!您来了!”
陆福见状也是即刻反应了过来,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快步上前,挡在那跛脚修士身前。
转头瞪向了他一眼,声音陡然严厉。
“王六,怎么回事?没看到张大人在此吗?走路毛手毛脚?还不快给张管事赔罪!”
王六被他瞪得一哆嗦,连连跪地磕头道歉。
陆福见状,转向尖嘴修士拱手作揖。
“张大人莫气,这小子是新来的杂役,不懂规矩,冲撞了您,是我管教不严。我保证会好好教训他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行了行了!”
尖嘴修士见他这般,只觉烦心,不耐烦地挥挥手
“看在陆管事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他。下次可没这么容易了!滚吧!”
王六闻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
嘴里不停说着感谢的话,不敢再多看那尖嘴修士一眼,抱着还没摔碎的半筐药材,一瘸一拐地往仓库外走去。
慌乱中还差点被门坎绊倒。
惹得尖嘴修士一阵嗤笑。
陆福脸上的憨笑丝毫未减,目光落到对方身上,颇有些谄媚道。
“张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视察?”
张其荣眼皮都没抬,语气带着轻篾。
“怎么着,我还不能来了?”
陆福见状也只能在一旁赔笑。
“能来能来,您随时能来。”
张管事冷哼一声,而不在管他,缓步在仓库里走了起来,途中指着墙角一堆没来得及收拾的兽骨道。
“这堆破烂怎么还堆着?我说过多少次,仓库要整洁!你这管事是怎么当的?”
“是是是,这就安排人搬走!”
陆福连忙点头哈腰。
虽觉这理由让人无语,却也不敢过多反驳。
张管事见状也没再为难,继续闲逛。
陆福跟在后面,逛了一会,面容沉了几分,左右瞧瞧见没人,悄悄从袖中摸出个小布包,快步上前塞到对方手里,笑道。
“张管事辛苦,这点心意您拿着买壶茶喝。”
布包里是三块中品灵石,是他省了许久才攒下的。
张其荣捏了捏布包的厚度。
三角眼微微一挑,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慢悠悠地将布包收进储物袋。
“你啊,就是这点好,懂事。”
陆福闻言笑了笑搓着手,脸上露出几分局促,试探着问道。
“张管事,您看我……我这不也突破练气七层了嘛,前几日跟您提的那个丹房管事的申请……”
“练气七层?”
张其荣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坊市管事里练气七层的都排着队呢,你以为突破了就能挪窝?再说了,你会炼丹吗?就往那跑?”
陆福连忙赔笑道。
“张大人……您说笑了。我也明白是自己运气好突破了练气七层确实也不会什么,但也是想着丹房那边能多学点东西,也能为坊市多尽点力不是?”
这话倒是没说错,整个仓库区,谁不知道陆福是走了 “狗屎运” 才突破的?
论实打实的修为,他甚至比不上一些稳扎稳打的练气六层修士;论资质,连中等都算不上;论人脉,更是半点没有。
若不是当初从宗门调过来,以他的情况,能当个管事都难。
张管事把玩着玉佩,慢悠悠道。
“丹房那个位置,盯着的人可不少。你也知道,隔壁丁老二的侄子也在盯着呢……”
丁老二是坊市的另一个管事,等级和张管事相同。
陆福闻言心沉了沉,脸上却依旧赔笑。
“是是是,我明白规矩,只是想请张大人多美言几句,我……我一定好好干!”
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两块中品灵石,颇为肉疼地塞了过去。
这两块是他打算买丹药的,此刻也顾不上了。
张其荣掂了掂新到手的两块中品灵石,三角眼眯成一条缝,半晌才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行了,看在你懂事的份上,我帮你问问。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成不成可不好说,你也别抱太大指望。”
“是是是,全凭张大人费心!”
陆福连忙作揖,脸上堆着感激的笑。
张其荣揣好灵石,转身就走。
路过门口时又回头瞥了眼晒在石板上的血藤根,阴阳怪气道。
“这种破烂也当个宝,难怪你只能守仓库。”
陆福僵在原地,看着对方扬长而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垮下来。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口,才缓缓松开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管事”
跛脚的王六这时怯生生走过来,脸上满是愧疚。
“都怪我,要不是我……”
“不关你的事。”
陆福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
“干活去吧,记得把地上的药渣擦干净。”
王六还想说什么,却被陆福挥手打发走了。
他独自站在仓库门口,望着张管事渐渐走远的身影。
阳光洒在身上,却暖不了心底的寒凉。
“树根哥,你说人活着,咋就这么难呢?”
低声喃喃着,心中满是无奈。
当年离开青阳宗时,也想着凭自己的努力混出个人样,可现实却是,他在这青风坊市蹉跎了多年,才混到这个管事的位置。
芝麻大点的官。
修为提升也慢,倒是人情世故学了不少。
可终究没什么用,在这坊市里面没有靠山,终究不好出头。
正怔忡间,天空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
抬头望去,只见一艘青色飞舟破开云层,正朝着坊市的停靠台缓缓降落。
舟身流光溢彩,速度虽慢,却难掩珍贵。
“好漂亮的飞舟!”
“看那灵纹,至少是上品法器!”
“”
周围的不少,修士纷纷驻足观望,议论声此起彼伏。
陆福并未在意,坊市偶尔也有修士御器经过,只是看这个方向,多半是哪家的贵客,又来拜访青风坊市的驻守修士了。
“哎 ——”
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便不再关注,转头回了库房。
……
“陆师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周明远程起茶杯,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陆丰。
“青风坊市地处偏僻,比不得山门繁华,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师弟海函。”
陆丰指尖轻叩杯沿,淡淡回应。
“周师兄客气了,只是顺路拜访,怎敢劳烦师兄招待。”
说话间,也在打量着这青风坊市的驻守修士。
周明远约莫四十许人,面容称得上周正,身着一袭半旧道袍,显然是穿了有些年头。
身形中等,不胖不瘦。
只是腰腹处微微有些发福,显露出几分久居安逸之地的松弛。
周明远也是看着陆丰,心中暗自嘀咕。
这陆师弟瞧着年纪轻轻,气息却沉稳得不象话,不知是宗门哪个峰头的弟子?
来这里干什么的?
难不成是来调查我的?
想到这,心中不由得一惊。
暗暗收敛心神,亲自为陆丰续上茶水。
“师弟说笑了,同门相见便是缘分,何况师弟肯赏光驻足,已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不过,陆师弟看着面生得很,是哪个峰头的高徒?”
笑容温和,却带着几分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