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窝在小树峰十日。
陆丰按惯例出门,带着阿白就要开始这次的秘境之行。
通往秘境的青石板路上。
往日三三两两闲聊的外门弟子今日格外沉默。
偶有几道目光扫过他,又迅速移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息,象是山雨欲来前的压抑。
行至外门广场。
陆丰挑眉望去 —— 公告栏前人头攒动,弟子们交头接耳,声音压得极低。
微顿脚步,竖起耳朵细听,隐隐捕捉到 “血气”“血神丹”“血神教” 等关键词。
显然,这与十日前执法堂的问询脱不了干系。
陆丰眉头微蹙,目光扫过人群,果不其然发现一名灰袍弟子在人群中来回游移。
神不知鬼不觉上前,拍了拍那弟子的肩膀。
灰袍弟子浑身一颤,回头见是陆丰,才长舒一口气。
“原来是陆师兄啊,我倒是谁呢,吓我一跳。”
陆丰没理会他的惊讶。
将他拉至一旁,随手抛出一块灵石。
“说说,最近这是怎么了?”
灰袍弟子眼睛一亮,迅速收入袖中,左右张望后压低声音。
“陆师兄还不知道?最近门内闹得沸沸扬扬 —— 血神教的人混进来了!外门大比都停了,现在全宗上下都在搜查血神教弟子呢!”
说着,不自觉凑近。
“听说连各大主峰的内门弟子都有被抓的!”
陆丰愣了愣,下意识问。
“有雷云峰的陆然吗?”
灰袍弟子摇头。
“这我不清楚……不过过些日子宗门公布名单可能就知道了。”
陆丰又追问了几句,细问之下,才知血神丹已在宗门底层弟子中流传许久,若不是陈伟在外门对比上爆体而亡,此事不知何时才会暴露。
为此宗门高层震怒,下令要清查到底。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那可是谁都跑不了。
不仅是底层弟子,就连不少筑基修士都被扒出也牵连其中。
如今,门内可是人人自危。
陆丰恍然,怪不得氛围如此怪异。
“哎,真是,师兄你说这血神教是怎么混进来的?”
灰袍弟子一拍大腿,叹气道。
“等等……师兄别走啊,我还有别的情报!”
陆丰低头思索,充耳不闻,带着阿白径自往前。
“不开?”
陆丰望着秘境入口的值守修士,眼底泛起疑惑。
“正是,师弟还是过段时间再来吧。”
值守弟子摇头劝慰。
陆丰站在秘境门前,望着紧闭的石门,心底涌起一丝烦躁。
一旁刚被放出来的阿白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情绪。
用脑袋轻轻蹭着他的手背,轻声呜咽的安慰道。
“最近三个月,秘境都不会开放了。”
值守弟子叹了口气。
“血神教的事闹得太大,内门长老都亲自出手清查了。师弟还是先回去等侯消息吧。”
陆丰点点头,拱手谢过值守弟子,转身离去。
也罢,如今宗门局势波谲云诡,确实不宜在外随意走动。
既然秘境暂不开放,倒不如回小树峰避避风头。
待宗门局势安稳,再做计较不迟。
雷云峰,演武场。
“陆师兄好手段!”
陆然单手持剑而立,剑尖挑起一片枯叶,目光平静扫过台下数十名弟子。
道袍随风摇摆,更衬得身姿挺拔如松。
对面身着蓝色劲装的修士同样练气八层。
此刻单膝跪地,气喘如牛。
“陆师兄仅用三十招便击败张师兄,当真是厉害!”
“可惜宗门不让继续比试,不然洗髓池名额非陆师兄莫属!”
“”
台下惊叹声此起彼伏。
陆然也很是受用,嘴角微微上扬。
忽的挥剑直指对方眉心,厉声道。
“服不服?”
“服!陆师兄剑法通神,我输得心服口服!”
蓝衣弟子面色发白,冷汗顺着下颌线直往下淌,嘴里勉强挤出认输的话语。
话落,周围弟子立刻爆发出喝彩,七手八脚将陆然扶下台 —— 这位雷云峰新晋的陆师兄,可是近半年峰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据传已有结丹长老有意收他为徒。
陆然收剑入鞘,此起彼伏的赞叹,让他耳尖微微发烫。
刚要开口谦虚两句,演武场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三五个身着玄色劲装的弟子阔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冷峻男修目光扫过全场,朗声道。
“哪个是陆然?”
话语落下,氛围顿时一滞,演武场一时鸦雀无声。
众人皆知那身玄色劲装代表着什么。
数十道目光齐刷刷投向陆然。
眼神中有惊讶、狐疑,还有不少则是幸灾乐祸的观望。
陆然眉眼一颤,面上却出奇地平静。
向前踏出一步,声音比想象中更显平稳
“我是陆然。不知几位师兄找我何事?”
为首修士上下打量他几眼,忽然咧嘴一笑。
“你就是陆然?”
嘴里啧啧两声,沉声道。
“你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陆然皱了皱眉,眼神锐利了几分,身形却是一动不动,沉声问道。
“这位师兄,不知在下犯何事?”
“这个你就无需多问了,跟我们走一趟便知。”
冷峻男修笑道,挥手示意身后弟子动手。
陆然见状,神色一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置于雷云峰众弟子身前,挺直身形,语气也随之冷硬起来。
“这位师兄,既然要抓人,总得有证据吧?
如此无缘无故拿人,莫不是不把我们雷云峰的弟子放在眼里?”
话音刚落,演武场上哗然一片。
众弟子上前一步将陆然护住,逼到几位执法弟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群情激愤 ——
“就是,就是,执法堂弟子也不能如此行事!”
“对啊,怕他们做甚,大不了咱们去找结丹长老评理。”
“”
能看得出来。
陆然这些年在雷云峰积攒了不少威望。
陆然冷笑一声,心中暗自窃喜。
这雷云峰,可是他经营良久的。
为首的冷峻弟子见到这般场景。
却丝毫不为所动,嘴里不屑的轻哼了几声,冷冷道。
“本想给你留些体面,现在看来无需客气了。”
说罢,掌心多了一枚刻着 “风” 字的令牌,目光扫过全场弟子,朗声道。
“此事涉及血神教,诸位若有异议,尽可找执法堂风长老理论。”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凝固。
风长老在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可是号称青阳元婴以下战力第一人。
其执法之严厉,那可是出了名的,谁敢质疑?
何况血神教三字现在可是如瘟疫般令人避之不及。
在场弟子纵使心中存疑,此刻也不敢再多嘴半句。
生怕波及自己。
“带走!”
为首弟子嗤笑一声,冲陆然扬了扬手。
话落,两名执法弟子跨步上前,袖中甩出泛着灵光的捆仙索。
绳索如活物般蜷曲游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陆然的手腕,灵光闪铄间已将他修为封禁。
二人一左一右架住他往外拖行,脚步声在演武场格外刺耳。
人群下意识让出信道。
众弟子目光望去,眼底的敬佩在这一瞬碎成了猜忌的齑粉。
窃窃私语如蚊蝇嗡鸣。
“原来他也和血神教有关?”
“早看他不对劲,我就说区区三灵根弟子,怎么可能这么快突破?肯定是嗑了血神丹!”
“啧啧,如今怕是要沦为阶下囚了,真是报应……”
“”
话语如针尖般扎进他的耳膜。
陆然面色阴沉,一言不发,任由对方拖拽前行。
从演武场的众星捧月到此刻的千夫所指,不过瞬息之间。
命运的翻转如此荒诞,却又如此真实。
他垂眸望着地面飞掠而过的光影,喉间泛起苦涩 —— 原来,那些所谓的威望与荣耀,在 “血神教” 三个字面前,竟如此不堪。
或许,从他接过那枚赤色丹药起,便早已踏上了这条万劫不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