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逐一排查过往行人,说是追查危险分子。他们要求……”
执事尤豫了一下,“要求我们配合搜查,包括……开放部分外围局域。”
幽苒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一分,她下意识地看向亿时。
亿时心中一凛。
这么快?
是因为刚才那道光柱,还是……
他进入古都时,就已经被盯上了?
他此刻是易容状态,身份核查或许能蒙混过关,但万一对方有更精密的概念检测手段呢?
“看来,‘安全’也是相对的。”亿时开口,目光看向幽苒
他这话一语双关,既指生命教派的威胁,也是在试探幽苒本人,是否有能力提供她所承诺的“安全”。
幽苒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
她听懂了亿时的言外之意。
生命教派此举,无疑是对死亡教派威严的公然挑衅,也是对她这个圣女的又一次打压。
如果连一个客人都庇护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对那名执事吩咐道:
“回复他们,死亡圣地,不容亵读。让他们拿出教会联合签署的搜查令再说。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驻地半步!”
执事有些惊讶地看了圣女一眼,似乎没想到她这次态度如此强硬,但还是领命而去。
房间内重新恢复安静,但气氛已然不同。
幽苒转向亿时,声音依旧轻柔:
“如你所见,我的处境……并不好。但请相信,在这里,你至少比在外面‘安全’。”
幽苒刚想继续之前的话题,解释一下教派内部的复杂情况时。
突然!
房间角落阴影处,一点翠绿破土而出。
那并不是普通的植物嫩芽,它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疯狂滋长,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紧接着是第二处、第三处……墙壁、地板、甚至天花板上,数不清的绿色植物钻出、蔓延!
娇艳的花朵、缠绕的藤蔓、厚实的苔藓……
它们以惊人的速度侵占着这间属于死亡圣女的静室,浓郁的生命之力几乎要驱散房间里原本的死亡气息。
“这是……‘生命礼赞’!”
幽苒瞳孔骤缩,脸上的些许慌乱瞬间被冰冷的清醒取代
“苏生……他竟敢直接在我的居所动用这种手段!”
她立刻明白了对方的企图
用这种极致的“生命”力量,强行污染死亡圣地,逼她出手对抗,从而坐实她“失控”或“包藏祸首”的罪名!
亿时也是心头一紧。
这生命教派的行动力太恐怖了,而且手段如此刁钻。
他能感觉到,这些植物并非幻象,每一株都蕴含着精纯的生命能量,绝非等闲教徒能够施展。
“他们……都是这样的水平?”亿时忍不住问,这要是生命教派的平均实力,那也太可怕了。
“不,”幽苒摇头,眼神冰冷
“这是内核成员才有的‘恩赐’。但生命教派的内核成员,数量远比我们死亡教派多。”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嘲,“毕竟,向往‘生’的人,总比接纳‘死’的人要多”
就在他们说话间,植物的蔓延速度再次加快,几条粗壮的藤蔓朝着亿时和幽苒缠绕而来。
幽苒深吸一口气,一直压抑着的气息,终于不再收敛。
她轻轻向前踏出一步。
一股绝对的“终结”之意,以她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领域——万法凋零!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橡皮擦抹过。
所有侵入静室的植物,无论多么生机勃勃,都在接触到这股领域的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朽、。
不仅仅是植物。
领域之内,连光线都似乎黯淡了几分,仿佛连“光明”的概念本身也被削弱;
空气中弥漫的檀香与冷灰气息变得无比纯粹,那是属于“终末”的绝对寂静。
在这片领域里,除了幽苒认可的存在,一切“生”之法则,皆尽失效!
亿时感到一股发自灵魂的战栗,不是恐惧,而是对某种终极规则的敬畏。
他看着前方那个紫粉色长发的少女背影
此刻她身上散发出的,是与他认知中那个社恐、怯懦的圣女截然不同的、属于古老概念代行者的绝对威严。
她与苏生同龄,八十载岁月,未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仿佛连“时间”本身,也被她的概念所“杀死”。
然而,就在幽苒展开领域,暂时清静了室内危机的同时——
“轰——!!!”
死亡教派驻地之外,远处猛地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紧接着是连绵不绝的爆炸声、能量碰撞的轰鸣、以及无数惊恐的尖叫和喊杀声!
混乱的声浪甚至穿透了静室的隔音。
幽苒脸色再变,她能感觉到,整个死亡教派驻地,此刻已经彻底陷入了骚乱!
并非来自生命教派的攻击,而是另一股更加诡异的力量——带着另一股跟死亡不同的“贫瘠”之意!
霉霉此时也察觉到外面那似乎跟他同源的能力
……
“真是……一群可怜又可悲的蝼蚁。”
与此同时,古都某座高耸建筑的顶端。
枯竭神使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死亡教派驻地爆发的混乱。
他周身弥漫着一种奇特的“空无”之感,象是一种将万事万物都归于原始虚无的意境。
感受着体内那远比在东海市时更贴近本源的力量,他淡漠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追忆。
数十年前,当他凭借过人天赋与心机,一步步爬上东海市臣服派内核高位
终于获得与那所谓“诸犍尊者”残念直接沟通的资格
他早已通过一处神秘的遗迹,知晓了那被困于秘境中的上古异兽残魂的真正底细
一个窃取了“丰饶”劣化面“枯竭”、却不得其法、只能依靠最原始血食苟延残喘的可怜虫。
所谓的“尊者”,所谓的“神启”,不过是一场交易,一场利用。
他洞若观火,却表现得比谁都虔诚。
他倾尽所能“帮助”诸犍完善计划:在御兽师协会内部巧妙安插钉子
为血祭仪式扫清障碍,甚至亲自出手,将一些可能影响仪式稳定的“意外变量”提前排除。
他做得天衣无缝,赢得了诸犍残念近乎全部的信任。
然而,在那最终的血祭内核,那汇聚了无数生命能量的结界枢钮处,他早已布下了不止一道后手。
那些汹涌注入诸犍残魂的血色能量,在进入其内核之前,便已被他悄然“加工”过。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让诸犍成功破封,借助其君王级巅峰的力量夷平东海市。
当这座城市的生机被“枯竭”概念大规模湮灭时
所产生的庞大“枯竭真意”,会与他预先埋藏在诸犍能量内核中的“引信”产生共鸣
最终从内部引爆这头伪神,使其化作最精纯的“枯竭”概念本源,被他全数吸纳。
这才是他为自己设计的、完美无瑕的晋升之路!
以一座城市和一头伪神为祭品,踏上真正的“道途”!
他追求的“枯竭”,不是什么简单的掠夺,而是让一切重归“无”之状态的至高法则。
在他看来,生命教派鼓吹的“生”,死亡教派执掌的“死”,都不过是“有”的两种表现形式罢了
亿时在东海市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个有趣的变量,打乱了他的一些次要布置
但也因此,协会和各方势力的目光都被这个“钥匙”容器吸引,让他最终的收割行动变得更加隐蔽和顺利。
想到这里,枯竭神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亿时……”
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玩味。
“说起来,还真要谢谢你。若不是你‘解决’了诸犍,替我吸引了所有目光
我原本为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而准备的几张底牌,恐怕还真要提前暴露了。”
“这口复灭东海市、弑杀‘伪神’的惊天黑锅,你背得倒是恰到好处。”
下方,死亡教派的骚乱还在扩大
代表着“枯竭”的灰败色领域,正与“生命”的翠绿、“死亡”的灰寂,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将古都的夜空喧染得光怪陆离。
他并不知道“钥匙”的具体含义,他也不在乎。
他所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异兽的纷争、概念的权柄。
他在意的,是彻底摧毁脚下这个……从根子上就已经烂透了的世界!
一个,凡人如草芥,生死只在上位者一念之间的世界!
既然无法拯救,那便……彻底终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