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只剩下他和墨渊两人。
“坐。”墨渊自己在主位坐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亿时依言坐下，心中稍定，至少暂时脱离了被各方势力当场围观的窘境。
书房内再次剩下两人，但气氛已与先前不同。
墨渊没有再追问护身符的细节，反而象是闲聊般开口：
“每个人都有秘密，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会去细问，只要你不是那群异兽的走狗，我都可以闭一只眼。”
随后他又看向亿时：“你知道人类与‘异兽’为何是死敌吗？”
亿时根据原主记忆和常识回答：“因为它们入侵我们的世界，杀戮我们的同胞。
“这是现在的现实。”墨渊微微颔首
“但根据一些挖掘出的极其古老的遗迹文献推测，在遥远到无法追忆的过去，我们与‘异兽’……或许并非一开始就是敌人。”
亿时适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内心则想起之前讹兽说过的话，母界碎片
“古老的壁画上，曾描绘过共存甚至……合作的模糊景象。”墨渊语气带着不确定，显然这部分历史早已湮灭
“但不知从何时起，一部分‘异兽’发生了可怕的变异，我们称之为‘堕化’！
它们变得狂暴、嗜血，充满了毁灭与侵占的欲望，开始疯狂攻击其他生灵，抢夺地盘和资源。战争，就从那时开始，延续至今。”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而更可悲的是，我们人类内部，也因此出现了分歧。”
“首先是臣服派，”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们认为堕化后的异兽不可战胜，妄图通过供奉甚至献祭，来换取苟延残喘，或者是一些可笑的力量。洛无痕或者说洛家，就是其中之一！”
“其次是激进派，以军部的一些鹰派为首。”他眉头微蹙
“他们主张对任何与异兽相关的存在，无论是否堕化，都采取最极端的清除手段。宁杀错，不放过。徐厉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而我们御兽师协会的主流，则是中立派。”墨渊指了指自己
“我们研究它们，了解它们，在确保绝对控制和人类利益优先的前提下，有限度地利用其力量强化自身，终极目标，是找到彻底终结这场漫长战争的方法。”
墨渊说完，目光重新落在亿时身上，那审视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
“而你”他缓缓道，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你今天的表现，不仅仅是那只麻雀诡异的领域和空间能力”
“更在于你最后‘召唤’出的那两道虚影，以及那净化一切的白光，不要找借口，我这个实力是不可能看错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给亿时一股无形的压力
“据我所知，现存的所有御兽体系，无论是血脉契约、灵魂共鸣还是机械殖装，都无法让战宠直接引动如此规则层面的力量，更别提召唤出明显具有独立意志的古老存在虚影。”
亿时心头一紧，知道最关键的部分来了。
“但这恰恰与协会内部，一个被视为‘异想天开’的研究方向不谋而合！”
“我们称之为——‘远古灵契’或者说‘概念共鸣’理论。”墨渊的眼中闪铄着学者般的光芒
“主流观点认为，堕化异兽不可交流，唯有毁灭或奴役。但我们这一派系认为，在堕化发生之前，那些古老存在的力量本质，或许并非只有狂暴和毁灭。
我们是否有可能，绕过‘堕化’，直接与它们纯净的‘概念本源’创建某种联系？从而借用到它们真正的力量？”
他紧紧盯着亿时：“不管你的力量来源何处，至少目前来看，这股力量非常的……有价值。”
亿时瞬间明白了。墨渊并非看穿了他的系统，而是将他的能力，脑补成了符合其学术理论的某种“远古灵契”的雏形！这简直是完美的误会！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墨渊靠回椅背，恢复了威严
“你虽然看起来潜力巨大，但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如果将你放在外面，无论是被臣服派蛊惑，还是被激进派清理，都是巨大的浪费”
他做出了最终决定：“东海学院，潜龙班。那里汇聚了最顶尖的资源和最刺头的学生，更重要的是，学院里有一位我的老朋友”
“也是‘远古灵契’理论最坚定的支持者和研究者——秦望舒教授。她对这方面的理解，远在我之上。”
说着，墨渊拿起桌角的特制信纸，笔走龙蛇，迅速写了一封信，装入一个带有协会印记和独特精神烙印的信封中，递给亿时。
“拿着我的亲笔信去找她。她就会明白我的意思，至于你这身本事……”墨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是成为被人研究的标本，还是成为让人信服的天才，就看你自己的实力了。”
亿时接过那封沉甸甸的信，能感受到上面蕴含的若有若无的威压。
这不仅仅是一封推荐信，更是一道护身符，表明了他是由墨渊这位东海市巨头亲自关注并送入学院的人。
“多谢墨会长！”亿时这次的道谢带上了几分真心。
虽然是从利益角度出发才这样安排，但是亿时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目前自己的实力还没起来，如果真遇到上面的压力，自己基本没有回旋馀地！
“去吧。”墨渊挥挥手，“直接去学院报到，剩下的事情，协会会处理干净。”
亿时脚步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墨会长，我能问问……协会后面会怎么处理吗？比如洛家，还有今天赛场上的事……”
墨渊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搞怪的神情，眉毛微挑，看着亿时：“怎么？小子，你想当力挽狂澜、净化邪神、受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亿时头皮一麻立马摇头：“不敢不敢！我就是个普通学生，侥幸活下来而已，什么邪神、什么净化，我完全不知道！”
“哼，算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墨渊轻哼一声，对亿时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不想当英雄，那就老老实实当你的学生去。”
他收敛了表情，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气：“至于赛场上的事？那自然是我墨渊，早有察觉洛家与堕化异兽勾结，布下后手，在大赛现场亲自出手，挫败了异兽的阴谋，并将其投影净化！
亿时瞬间明白了。墨渊这是要把所有功劳和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一方面坐实了洛家的罪名，给了协会和激进派清理洛家的充分理由；
另一方面，将他亿时从旋涡中心摘出来，变成一个无足轻重的背景板，最大限度地保护了他。
“会长……”亿时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份庇护，确实超出了单纯的利益考量。
“行了，别摆出那副表情。”墨渊不耐烦地挥挥手
“赶紧滚去学院报道。记住，你欠协会一个人情，以后好好修炼，别浪费了你的天赋，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亿时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着墨渊行了一礼，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亿时离开的背影，墨渊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低声自语：
“远古灵契……概念共鸣……希望我这把，没有看错人。这小子身上的秘密，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东海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他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学院里即将因亿时的到来而掀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