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世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核弹。
那些动态的、清淅的、带着精确时间地点和配文的gif图片，像病毒一样在各大论坛、社交平台、通信软件中疯狂传播。
与之前模糊的照片不同，这一次，张纪忠等人的面孔清淅无比。
他们那娴熟且充满淫欲的动作，将“潜规则”这个词具象化地砸在了每一个网民面前。
“我的天！这是实锤中的实锤啊！”
“人渣！简直是娱乐圈的毒瘤！”
“那些收钱办事的媒体，名单都在上面！一个都别想跑！”
失去了媒体诱导和压制的民愤如同火山喷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席卷全网。
之前为张大胡子站台发声的媒体和个人，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他们的官方账号下方被愤怒的网友攻陷，电话被打爆，邮箱被塞满。
崐仑饭店那场声势浩大的新闻发布会，此刻成了天大的笑话。
网络舆论从未如此狂暴过，各大论坛的服务器在流量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与这铺天盖地的民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媒体界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辟谣，没有理性分析，没有故作高深。
媒体集体失语了。
这一切的原因，自然是那篇在外人看来莫明其妙，可行内人却脊背发凉的曝光长贴。
那寥寥数语，比那些清淅的动态图片更可怕千万倍。
身为媒体，从来都是他们搜集信息曝光别人，何曾有被曝光的情况？
帖子内容是真是假，是对是错，一看便知。
一想到幕后之人有监视他们的手段，一道彻骨的寒意便爬满全身！
这一次只是一些钱权交易，那下一次呢？
是他们更隐秘的秘密？同样混乱的私生活？还是某些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的东西？
在找出信息是如何泄露之前，他们只有沉默，以及自救！
……
……
官方动作比媒体想象的更快。
上午九点，网信办第一时间对网络舆论进行控流，中午就发布通稿，对这件事情进行了定性，并表示一定会给予民众一个交代。
广电反应稍微慢了一点，可有心人却发现在官方网站的电视剧公示栏目上，张纪忠的名字已经从制片人中删除。
这是一个相当明显的信号，说明这次官方是真的准备动刀了，连公关的机会都不给，没有任何商量的馀地。
意识到这一点的各大娱乐圈公司第一时间运作了起来。
原本与张纪忠等人约好的商务合作全部取消，一些活动邀请也自动撤回，与其有经济条约的，无论损伤多大，第一时间进行切割。
商业写字楼内。
张纪忠瘫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他能清淅地感觉到，自己经营数十年搭建起来的人脉网络、商业版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
曾经门庭若市的工作室，此刻冷清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桌上的手机从上午开始就一动不动，宛如死寂。
过去那些称兄道弟的“好友”，那些信誓旦旦要与他“共渡难关”的合作伙伴，此刻全都销声匿迹。
就连他最信任的助理，也在今早递了辞呈，连这个月的工资都没要就仓皇离去。
“为什么”
张纪忠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发出嘶哑的气音。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这套公关流程他用了十几年，从没失手过。
找律师发声明，请专家质疑证据，发动媒体造势，请水军搅浑水，最后开新闻发布会一锤定音。
到底是哪儿一步做错了？
张纪忠猛地抓住头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的每一步都和其他公司处理危机时一样。
之前的“金鹰奖假票”、张一谋与超模王海甄的“张王恋”、“成龙父子同追章梓怡”，不全是通过这种方法摆平的吗？
为什么到他这里就不行了呢！！！
张纪忠越想越气，越想越气，胸口那股邪火象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点燃。
他猛地从老板椅上站起，双目赤红地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了墙角的青花瓷瓶上。
“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嘶吼着冲过去，双手抱住瓷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墙壁！
瓷瓶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没事！就我栽了！”
他象是疯了一样在办公室里横冲直撞，看见什么砸什么。
计算机显示器被掀翻在地，键盘被扯烂，文档如雪片般飞舞。
他抓起桌上的固定电话，狠狠掼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外壳应声而碎。
“刁民！都是一群混帐的刁民！”
他大声咆哮着，目光扫视，最终定格在墙角的实木衣帽架上。
他冲过去，双手握住衣帽架的底座，额头青筋暴起，竟真的将这沉重的实木架子举了起来。
“我让你们骂！让你们评论！一群不懂尊卑的孽障！！！”
他一边嘶吼着，一边将这沉重的衣帽架狠狠砸向落地窗。
“哐——！！！”
巨大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钢化玻璃不堪重负，以撞击点为中心，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布满了整面玻璃墙。
张纪忠喘着粗气，看着那面濒临破碎的玻璃，又低头看看颤斗的双手，一股极致的虚脱和绝望涌了上来。
他腿一软，跟跄着后退几步，颓然坐倒在一片狼借之中。
碎裂的瓷片、变形的显示器、散落的文档曾经是他运筹惟幄、指点江山的帝国，如今只剩一片断壁残垣。
张纪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眼间满是绝望与癫狂。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撒泼打滚的样子，象个没有教养的地痞流氓。”
一道平静的嗓音在满地狼借的办公室里响起。
张纪忠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门口。
顾晓不知何时站在那儿，斜倚着门框。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运动服，窗外的光线通过蛛网般的裂纹落在他身上，明明灭灭。
张纪忠瞳孔骤缩，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声嘶力竭道：
“你来干什么！你这畜生来这里干什么？！！”
顾晓看了他一眼，平淡道：
“比起我干什么，你不是更该问问，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吗？”
张纪忠微微愣神，很快想明白了什么，宛如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猛地后退，嗓音尖细的吼道：
“是你！真的是你！怎么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