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法师登坛做法,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宣讲佛法。柳怀亮则开始着手,处理后续的骚乱事宜,将那些被制服的叛逆,一一收押。
李青坐在李世民的身旁,低声将自己这几日,如何查到结社率谋反,又如何被困于地宫,最终侥幸逃脱前来救驾的经过,简要地说明了一遍。
“……臣救驾来迟,致使陛下受惊,罪该万死!”
李世民的眼中,不见喜悲。
“你何罪之有?你是功臣!”
李青见此间事了,便起身,对李世民躬身道:“陛下,臣还有一些后续事宜需要处理,先行告退。”
李世民点了点头,准了。
李青与柳怀亮碰了个头,先是将那些依旧处于“易魂”状态的卫士,带到化生寺外的一处僻静角落,好生看管,等侯自己的消息。
随即,他便根据刚才的记忆,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径直朝着自己恍惚中看到的人影走去。
李青方才在高台之上,不但看到了当初在朱雀大街上卖袈裟的两位疥癞僧人,还看到了一个让他无比牵挂的的身影。
张采薇。
她似乎因为上次家人被“佛光”所救的事件,对佛法愈发深信不疑,竟也独自一人,前来观礼这场盛会。
张采薇正呆呆地望着高台上的玄奘法师,忽然感觉有人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她疑惑地回过头,当看清眼前之人时,那双美目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李……李郎?”
“嘘。”李青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她拉到了人群边缘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
李青看着她那憔瘁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愧疚,“采薇,你听我解释。前几日,我之所以那般行事,是因为我无意中,卷入了一场天大的谋逆案之中。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场刺杀!”
“我当时自身难保,风险极大,实在害怕会连累到伯父伯母和你。所以……只能刻意疏远你们。这七八日,我也一直在追查此案,实在无暇分身。你们……都还好吗?”
张采薇其实在高台上,早已看到了李青那如天神下凡般的身影。此刻,再听到他这番发自肺腑的解释,心中所有的委屈埋怨,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扑进了李青的怀里,轻声抽泣起来。
李青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
许久,张采薇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李青看着她那哭得红肿的眼睛,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略带神秘的语气说道:“采薇,你还记得吗?当初救了伯父伯母的那两位高僧?”
张采薇点了点头。
“我刚才看到,他们,也在这人群之中。”李青指了指不远处那两个疥癞僧人的方向,“我们,待会儿一起,去向他们道个谢吧。”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不过……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替我圆个谎。”
“你也看到了,我能释放出那种金色的光罩。其实我这本事,是我自己悟出来的,但这事实在太过离奇,说出去,怕是无人会信。所以我上次对外人说,是因为我有一位与佛有缘的朋友,一位大师机缘巧合之下,赐予了我的这位朋友,而我,则是从我那朋友处学来的。”
他看着张采薇,无比认真地说道:“采薇,你……就是我那个‘与佛有缘’的朋友。”
张采薇听完,愣了半晌,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泪痕未干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梨涡浅笑。
她歪着头,看着李青,眼中带着几分捉狭,“李郎,我怎么觉得,你这个说法,比你自己悟出来的,还要更不可思议呢?”
但她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李青也笑了,挠了挠头:“没办法,那样说,会显得我太象个怪物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穿过人群,已然来到了那两名疥癞僧人的面前。
还未等对方开口,李青便拉着张采薇,对着二人,恭躬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晚生李青,携友张采薇,叩谢大师活命之恩!”
他这一拜,拜得无比真诚。
“多谢二位大师,不但出手,救了晚生与采薇一家老小的性命。更是慈悲为怀,暗中赐予采薇这无上佛法心经,让晚生能凭借此法,多次化险为夷,并于今日,侥幸护得圣驾周全!”
那名观音菩萨所化的为首僧人,听完这番话,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复杂神色。
他先是看了一眼一脸虔诚的李青,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旁边那个有些羞赦,不敢与他对视的张采薇身上。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直透人心的力量:“哦?既是传给了这位女施主,为何……她身上,却无半分修行过的痕迹。反倒是你,竟已将此法,修入了门径?”
李青露出了为难之色,“不瞒大师,采薇她似乎是天资愚钝,无论如何,都无法感应到大师所传心法中的气感。反倒是在下,竟无师自通了。”
李青心中暗道:“我若没有静心金钟,怕是也和你口中这位‘天资愚钝’的姑娘一样。这《静心根本心法》,除了唐僧那样的天命之人,寻常人,若无至宝辅助,根本就无法入门。”
那僧人听完这番解释,似乎并不完全认同,但也没有再继续纠缠。
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悠悠地说道:“佛法,讲究一个‘缘’字。你二人,能于万千人海之中,两次遇我。又能得此护身妙法,并借此法,化解了这场扰乱普渡众生之盛会的劫难。凡此种种,皆说明,你二人与我佛门,缘分深厚。”
听到这话,李青心中一动,知道时机已到!
他顺着对方的话,再次一拜到底,语气无比恳切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