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孙婉音,李青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公房
刚一进门,他便看到自己的书案上,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一份热气腾腾的食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两荤一素,一碗米饭,还有一盅看起来颇为滋补的肉汤。旁边还贴心地放着一张便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公务繁忙,勿忘身体。——孙伏嘉。”
李青心中一暖,这位看起来刻板的上司,心思倒也细腻。
李青不再客气,坐下来,拿起筷子,一边大口吃着饭,一边在心中,迅速地规划着名接下来的行动。
自己的第一要务,也是关乎自己性命安危的头等大事——去见唐僧!
按照时间线推算,如今水陆大会虽然被推迟了七日,但作为大会的主持高僧,唐僧此刻,必然已经在长安城内的皇家寺院——化生寺中,做着最后的准备。
自己必须想办法,出现在他的身边,并且,还要折腾出一点动静来!
一点……能让那些漫天神佛,都不得不关注的动静!
“既然要演戏,那就演一出大的!”李青心中一定,三两口扒完了剩下的饭菜。
他没有急着出发,而是先在书案前铺开一张宣纸,研好墨,提笔沉思了片刻。随即,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下了一段文本。
李青写完后又仔细地审视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待墨迹干透,便小心翼翼地将其折叠好,收入了怀中。
最后,李青起身,脱下那身青衫便服,换上了崭新的浅绿色官服,系好腰牌,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出公房,对着门口的衙役吩咐了一声,便径直离开了大理寺。
化生寺,乃是长安城内首屈一指的皇家寺院,香火鼎盛,规模宏大。
然而,当李青赶到之时,却发现,往日里车水马龙、信徒如织的寺院门前,此刻竟是戒备森严,一片肃穆。
数十名禁军卫士,将巨大的山门牢牢封锁。门前,立着一块醒目的告示牌,上书“启建水陆大会,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
寺院之内,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显然,为了迎接那场即将到来的的盛会,整个化生寺,正在进行最后的场地搭建。
不少赶来的香客,被拦在门外,只能在远处双手合十,遥遥拜祭,脸上带着几分遗撼。
李青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上前去。
“站住!此地乃皇家禁地,速速退去!”一名禁军什长见他走来,立刻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长戟一横,厉声喝道。
李青从怀中取出了那枚代表着大理寺评事身份的腰牌,在他面前一亮。
“大理寺办案,有要事,需寻访寺中玄奘法师。”他的声音平淡。
那名什长看到“大理寺”的腰牌,脸上的厉色瞬间收敛,他仔细地验看了腰牌,确认无误之后,连忙躬身行礼:“原来是李大人,大人请!”
他侧过身,为李青让开了一条通路。
李青点了点头,收回腰牌,迈步走入了这座千年古刹。
李青随手拦住一名行色匆匆的小沙弥,开口问道:“小师傅,请问,贵寺的玄奘法师,此刻在何处?”
那小沙弥见他身穿官服,不敢怠慢,连忙停下脚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躬敬地回道:“回禀大人,玄奘师叔,此刻应当正在后院的禅房之中,研习佛法,为大会做准备。”
李青闻言,心想禅房乃清修之地,不便贸然打扰。
于是他复又问道:“既如此,还请小师傅告知,玄奘法师的僧房在何处?我到他住所门外等侯便可。”
小沙弥忙道:“是,是。师叔的僧房也在后院,沿着这条青石路走到尽头,左手边第三间便是。大人请。”
“多谢。”
李青问清了僧房的具体位置,便径直朝着寺院后方走去,在一间僧房之外,李青停下了脚步。
他静静地在门外等侯。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李青抬起头,只见一名身穿月白僧袍,面容俊秀,气质出尘的年轻僧人,正手持一卷佛经,缓缓向这边走来。
李青看到他,甚至不需要确认,便知此人是那未来的西天取经人——玄奘。
玄奘显然也看到了站在自己僧房门前,身穿大理寺官服的李青。
他微微一愣,随即快步上前,对着李青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贫僧玄奘,见过大人。”
“法师不必多礼。”李青连忙回礼。
“大人风尘仆仆,还请进屋一叙。”玄奘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李青迎入了房内。
房内陈设极为简朴。一张木床,一张书案,两个蒲团,除此之外,再无长物。
两人坐下后,玄奘为李青倒上一杯清茶,这才再次开口问道:“不知大人驾临敝寺,所为何事?”
李青端起茶杯,开始说出自己早已在心中,反复排演了的台词。
他满脸真诚的道:“不瞒法师,此事说来,颇为离奇。数日前,在下与一位友人,曾在朱雀大街上,偶遇两位形容邋塌的癞头和尚……”
他将自己当初遇到观音与木咤化身的那段经历,半真半假地,讲述了一遍。
“……当晚,在下回到家中,疲惫不堪,沉沉睡去。可次日醒来,同伴发现,她的书案之上,无端端地,多出了一篇文章。”
“在下粗读之下,觉得此文似是佛法,却又与寻常佛经,大相径庭。一时好奇,便试着按照文章上所记载的吐纳之法,自行修习了数日。结果……”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结果,在下竟发现,自己的身上,偶有淡淡的佛光浮现。”
他看着玄奘,请教道:“玄奘大师乃当世高僧,佛法精通。在下今日冒昧前来,便是想请大师帮忙参详一二,看看这篇文章,究竟是何来历?”
说罢,他便从怀中,取出了那张抄录着《静心根本心法》第一层心法的宣纸,双手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