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看着他这副焕然一新的样子,心中也颇为满意,这才想起自己作为师父的本分。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徒弟啊,你既已拜入我门下,为师,总得知晓你的姓名吧?你,姓甚名谁啊?”
“俺姓孙。”孙悟空答得干脆。
三藏沉吟了片刻,说道,“姓孙,既如此,为师便为你取一个法名,如何?”
孙悟空闻言,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劳师父费心了!俺老孙,早就有法名了,叫悟空!”
他说出“悟空”两个字时,眼中闪过了一丝怀念与骄傲。
三藏一听,脸上露出欢喜之色:“悟空?好名字!‘悟’者,觉也;‘空’者,本性也。此名,正合我佛门‘顿悟真空’之妙旨啊!”
他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可以继续“说教”的切入点,立刻又来了精神,看着孙悟空那一身利落的打扮说道。
“我看你行走之间,颇有几分苦行头陀的样子。既如此,为师再为你取个混名,唤作‘行者’如何?所谓‘行万里路,悟世间法’,正合了你我此行的……”
“行行行!好!好!好!”孙悟空不等对方解释完,便连声答应了下来。
“行者就行者!师父,咱们……到底还走不走了?”
三藏那后半截充满了佛法禅机的高论,硬生生地又被憋了回去。
他幽怨地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正在偷笑的李青,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翻身上马。
终于这支三人一马的奇怪队伍,迎着西下的斜阳,向前路走去。
夜幕降临,几人又寻了个地,生起了篝火。
孙悟空自告奋勇,几个筋斗便打来了野味,还寻了些山泉。一时间,火堆旁,三人的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尴尬。
孙悟空毕竟是齐天大圣,骨子里的傲气仍在,虽然拜了师,但对这个和尚,实在谈不上亲近。而三藏,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口口声声称对方为“妖猴”,此刻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李青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拍了拍身旁的孙悟空,大声说道:“大圣,你莫不是还在生你师傅的气吧?”
孙悟空抓耳挠腮地干笑了两声。
三藏象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双手合十,有些结巴地说道:“悟……悟空,之前是为师愚钝,你莫要往心里去。”
孙悟空何等精明,立刻便顺着台阶下来:“师父说哪里话!俺老孙被压了五百年,多亏了您把俺救出来!”
李青见气氛缓和,便将烤好的肉食递了过去。那肉烤得焦黄流油,孙悟空五百年没吃过几次带着调料的熟食,看得是喉头耸动,嘴里馋得直冒口水,伸手便要去接。
三藏连忙出声制止:“悟空,不可!你既已拜入我佛门,做了我的徒弟,便需守五荤三厌之戒,岂能再食荤腥?”
孙悟空伸出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李青却笑着抖了抖手,对悟空说道:“大圣,不打紧的。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佛法修的是心,而非形式。总有人,将形式与实质混为一谈,反而落了下乘。”
孙悟空闻言,深深地看了李青一眼,尤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去接,嘿嘿笑道:“师父说得对,不吃,不吃!俺老孙如今也是佛门中人了!”
三藏看他这番举动,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几人间的关系,顿时又缓和融洽了不少。
李青也不强求,啃着兔腿,忽然四下看了看,随口说道:“说起来,今天怎么不见那只小白狐出来蹭饭了?”
孙悟空咧嘴一笑:“你说那只跟了咱们一路,连化形都没做到的小狐狸妖怪?”
只见他朝着远处的密林一招手,远处传来一声惊恐的“吱”叫,一道白影竟不受控制地从林中飞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溜着,落在了篝火旁。
那小白狐落地之后,吓得瑟瑟发抖,仿佛对悟空有天生的畏惧,只能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向李青求救。
李青赶忙上前安抚狐狸,笑着向孙悟空介绍道:“大圣,莫要吓她。这小家伙与我有缘,也算是我救下的。它胆子小,你莫要捉弄它。”
三藏看到狐狸来了,也不禁调侃道:“悟空啊,你可莫要小瞧了它。这小狐狸乃是为师的得意弟子,日日听我讲经,悟性高得很呢!”
李青一听,立刻来了兴致,他逗弄着狐狸,不怀好意的道:“听到了吗,这位是你师弟,要不要让大圣叫一声师兄听听?”
孙悟空当然不认,立马跳了起来:“去去去!这连人话都还不会说,也没正式拜师,没叫过师父的,算哪门子师兄!”
那小狐狸似乎也听懂了,连忙探出头来,对着李青拼命摇头,表示自己绝无此意。
它这副又怕又急的模样,顿时引得李青和孙悟空哈哈大笑,连三藏也忍俊不禁,一时间,三人笑作一团,气氛无比欢快。
三藏此刻来了兴致,对着狐狸又开始讲起了经。
李青不怀好意的赶紧丢了块兔肉给狐狸,口中念念有词:“小狐狸啊小狐狸,你可算是赶上好时候了,你可能是过去现在未来,三界中唯一的一个能边吃肉,边听三藏讲经的弟子。”
悟空毕竟五百年没有如此惬意过,谈兴很浓,便凑到李青身旁,与李青攀谈起来。
听着大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五百年前那些神话般的经历,李青和自己知道的西游对照,发现大体出入不大,但当中很多细节,自己之前完全不知。
忽然,李青想到了什么,故作好奇地问道:“对了大圣,我见你一直赤手空拳,怎么连件兵器都没了?”
孙悟空傲然一笑,打起哑谜:“怎么没有?俺老孙的兵器,需要的时候自然就有,不需要的时候,自然就无。”
李青装作一副神奇的样子:“那多不方便?等你遇到敌人时,再专门去找半天,岂不是晚了?”
“不晚,不晚!”孙悟空连连摆手,却依旧是那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就是不肯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