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看着三藏这副“机智”而又“愚蠢”的样子,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上前一步道:“玄奘莫要纠结于此。佛家,最讲究的,便是一个‘缘’字。你看,你我今日,不早不晚正好就走到了这里。这不就是缘分到了吗?”
李青又提醒道:“而且,你忘了?当初在双叉岭,太白金星临走前,可是亲口说过,‘前行自有神徒助’。如今,这不就是应验了吗?”
“对对对!李兄弟说得对!”孙悟空赶紧给李青帮腔。
然而,三藏却不为所动。他看着李青,竟将李青平日里“抬杠”的本事,学了个十足。
他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李青,此言差矣。太白金星他老人家,说的是‘神徒’,神仙的徒弟。可未曾说过,是‘妖徒’,妖怪的徒弟啊。此猴乃是妖仙,如何能与‘神徒’混为一谈?”
李青:“……”
他看着三藏,一时间,竟也有些无语。
李青设身处地地想了想,一边是刚刚显灵,能超度的“活佛”金口玉言;另一边,是一个被佛祖镇压了五百年的妖猴的一面之词……
自己如果不知内情,恐怕还真的会和唐僧,做出同样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发现甚至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去反驳唐僧了。
孙悟空听着两人的辩论,急得是浑身发抖!他恨不得能立刻跳出去,摁住唐僧告诉他真相!
“那是个假的!是个冒牌货!”他拼命地吼着,试图帮助李青。
“观音菩萨亲口说的!她还能骗我不成?!”
“哎呀!你这和尚怎么就不信俺老孙,气煞我也!”他急得猛捶身下的石台。
他看着李青,那个唯一还在为自己说话的人,自己的唯一依靠也开始沉默,他的心中已满是绝望。
李青一看讲道理,是讲不通了。
索性心中一横,只能使出最后一招——耍无赖。
“行,那你走吧。”他往旁边一站,让开了道路,“反正,我不走了。”
孙悟空看着李青,那双本已绝望的眼神又恢复了些许生机。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一声沙哑的“兄弟……”
三藏被他这一激,心中也是来气,竟真的拂袖转身,大步便要离去。
看着师傅真的被激得转身离去时,孙悟空眼中方才燃起的希望又要熄灭。
此刻,身后传来了李青那悠悠的声音。
“太白金星下凡时,可是亲口对我说的。这前行之路,妖魔横行,远非你我想象。上次在双叉岭,若非我拼死一搏,你我二人,早已成了虎妖的腹中之食。”
“如今,要是没了这位神通广大的大圣相助,不出三日,我定然要被哪个妖怪,当成下酒菜给吃了。你有心灭万物灭,我可没有!”
正迈步离开的三藏,身子,猛地一僵。
双叉岭那虎妖雪亮的钢刀,和那血淋淋的人腿,再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三藏愣在原地,只觉得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再也无法向前迈出半步,片刻后,终于缓缓地转过身。
孙悟空看到玄奘转身回来,那颗彻底凉了的心,又动了动。
他看着那个一脸纠结的和尚,又看了看那个正躺在石头上,耍着无赖的李青。最后,他将自己那毛茸茸的脑袋,深深地埋在了双臂之间。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三藏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李青躺在石板上,大脑飞速的思考着如何破局,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破题思路!
李青打破沉默,缓缓开口,“玄奘,我知道,你心中顾虑重重。一边,是显灵的‘活佛’;另一边,是菩萨的‘点化’。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佛祖本人呢?”
三藏一愣:“交给佛祖?”
李青指着山顶道:“没错!镇压这大圣的,是如来佛祖的金字压帖,对吗?那我们,便一起上山。在你揭那帖子之前,你,先对着西天祷告。你可以这么说。”
李青学着唐僧的口吻,一本正经地说道:“‘弟子陈玄奘,今在此山,遇一神猴,自称有观音菩萨点化,言其与弟子有师徒之名分。今日,斗胆请示我佛如来!若此猴,真与弟子有师徒之缘,便请我佛慈悲,让弟子,揭得下这金字真言,救他出来,一同西行;若他与弟子无缘,乃是妖言惑众,便请我佛让弟子,便揭它不动!’”
李青说完,看着唐僧,摊了摊手。
“你想想,如果这帖子,真是佛祖所降,那佛祖若不同意,凭你一个凡人和尚,又如何能揭得动?若是那么轻易就能揭掉,那这大圣,又何至于,在此被压了整整五百年?”
这番话说完,玄奘愣了愣神,发现这个办法,简直是天衣无缝!既全了自己对“活佛”的敬畏,又验证了这猴子话语的真伪。
他本就对李青无可奈何,觉得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李青既然给出了这么一个完美的验证方案,他自然是乐得顺水推舟。
三藏准备彻底断了李青的心思!
“好!就依你所言!”三藏当即应允。
悟空听完此法,更是喜不自胜,又听到三藏答应尝试,更是喜急道:“师父英明!你试试便知!俺老孙,绝无半句虚言!”
李青领着三藏,二人一同,攀上了五行山。到了山顶,果然见那正中间的山缝之上,贴着一张金光闪闪的帖子,上有六个大字:“唵、嘛、呢、叭、咪、吽”。
三藏不敢怠慢,当即便整理好衣冠,对着西方,纳头便拜,口中将李青方才教他的那番话,原原本本地,祷告了一遍。
山顶之上,罡风凛冽,吹得云海翻腾。祷告完毕,他长长地叩首。
突然间,山风安静了,一个无边浩瀚威严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吾前番已遣化身佛陀,前往点化于你,奈何你依然执迷不悟,那妖猴罪孽滔天,与你绝无师徒之缘。此事不必再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