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端维持着杨友兵的姿态，拿起桌上的病历本和笔，用医生惯有的腔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病床上的‘假杨友兵’只是沉默不语，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南端。
赵南端合上本子，决定换个方法试探。
他语气没变，却突然转了话头：“说吧，今天早上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扮演了不属于自己的角色？”
病人歪了歪脖子，眼珠子乱转。
他的笑容更深了，用沙哑的声音，莫明其妙地说了一句：“你不是杨医生。”
这句话让赵南端心里猛地一震，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不是能清楚感觉到对方身上并没有精元波动，赵南端几乎本能地想后退，准备战斗了。
“南端，你……”旁边的汪晓雨也察觉到不对劲，刚要开口提醒，却指着他，神色惊讶道：“你的样子……效果好象消失了！”
赵南端立刻看向病房里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心里一惊——不知何时，他已经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难道说，“诡谲面罩”的能力，一旦被有特殊能力的人识破，就会立刻失效？
应该是他被点破身份后，才消失的效果。
他不再伪装，看向病床床头卡上的姓名，上面写着“纪川”三个字。
中间字隐藏了。
“纪先生，”赵南端恢复了自己的声音，直接问道：“请问，你中午在食堂，对我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病人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脸上的呆滞和疯癫模样都消失了，眼神变得清明。
“我不是一个人？”赵南端追问：“你指什么？你知道我身体里……”
他顿了顿，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你知道我的特殊之处？”
难道他真能直接看到自己身体里的黑皇帝？
“不用再试探了，”纪岚川慢慢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虽然还被束缚带固定着，但他的气质都变了，之前的疯癫似乎只是演出来的。
他抬起被绑住的手，艰难地指了指赵南端，又指了指自己，说：“你和我，是一类人。”
他果然知道黑皇帝的存在！因为……他也是？！
这个推论让赵南端心里非常震惊。
说完这话，纪岚川闭上眼睛，靠回床头。
他摆出一副不想再交流的样子，好象刚才的对话从没发生过一样。
既然部分答案已经到手，怎么看出来的，赵南端觉得也不必追问了。
对方看样子，也不想再被打扰。
如果对方和他一样，但感受不到精元波动，很可能实力在他之上。
既然没有敌意，就没必要起冲突。
赵南端示意汪晓雨，两人准备离开。
单人病房里有独立卫生间。
临走前，赵南端走进卫生间，再次发动了诡谲面罩的能力，确认自己变回了杨友兵的模样。
接着，他才和汪晓雨一起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保安大叔看到“杨主任”平安出来，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走到住院部楼下，赵南端对汪晓雨说：“行了，到这儿吧。你还得回去工作呢。”
汪晓雨点点头，嘱咐赵南端说：“恩，那你自己小心。”
送到医院门口时，她又回过头，笑着说：“下次，可别在医院见了，不吉利。”
赵南端说：“好。”
汪晓雨：“下次去图书馆找你。”
赵南端：“好。”
看着赵南端转头离开的背影，汪晓雨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她轻轻嘟囔了一句：“真是个直男……下次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主动问一下。”
……
赵南端回到图书馆，差不多快要下班了，闻葵正捧着一本《战争与和平》，看得入神。
“小赵，可以啊，”一个准备下班的同事看到赵南端，揶揄地说：“不是说好中午一起去看王组长吗？人家都回来了，你倒好，直接旷了一下午的班。”
旁边几个同事也跟着笑了几声。
不过，没人敢真用那种酸气的语气去得罪赵南端。
馆内现在私下都有个共识，新宠早已不是警卫小哥宋俊，也不是医院里那个还不知能不能硬起来的王组长。
那会是谁？不就是眼前这位，可以随时旷工却从没受罚的赵红人吗？
叶以蓝说：“南端，你来我办公室一下。”说曹操，曹操到。
叶以蓝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进综合组办公区。
她叫住了刚换好衣服的赵南端。
赵南端心里暗叹一声，跟着她去了主任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刚一关上，外面的八卦立刻就开始了。
“哎哎，你们猜，小赵这次要多久出来？”
“我不猜，没意思。”
又一个同事说：“赌五毛，五分钟以内！肯定是要挨训的。”
有人反驳：“不一定吧，没看主任刚才笑眯眯的？再说了，就算要训，也没当着我们的面，估计就是随便提醒几句。”
“如果三十分钟呢？”
“那……要是三十分钟呢？”
“嘿嘿嘿……”
“你笑那么猥琐干嘛？什么嘿嘿嘿？”
“就是嘿嘿嘿……”
但是，没等到他们下班，赵南端就黑着脸从主任办公室里快步走了出来。
“我草！一分钟都不到！”一个同事惊呼。
“完了完了，快，去给小赵买点枸杞泡泡。”
回到办公室视角。
“南端，”赵南端刚一坐下，叶以蓝便笑着拿出手机。
她点开备忘录，将屏幕转向赵南端说：“赌约第三条，一个月内，陪我品鉴一次单一麦芽威士忌。别想赖帐哦，我的‘黑皇帝大人’。”
赵南端看到那些字，头皮有点发麻。
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赌约，但看到叶以蓝不容拒绝眼神，还有她眼里藏不住的期待，赵南端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行。”赵南端答应道。
到时候，直接让黑皇帝出来应付这个烂摊子。
这祸本就是他闯的，在自己身体里白吃白住了这么久，总得偶尔出来接点客吧？
再说了，自己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不在岗”的情况，上面有个人罩着，总归是好事。
见赵南端这么干脆地答应，叶以蓝眼里闪过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她以为，那个有神秘魅力、让她心动的“他”，终于回来了。
原来，他只在办公室里，才会展露那一面吗？难道……他喜欢这种私密又带点禁忌的角色扮演？
想到这里，她将高跟鞋的脚从办公桌下伸出去，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小腿。
什么东西？！赵南端感觉小腿上好象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一只穿着黑丝袜红高跟鞋的脚，正轻轻地在他的裤腿上摩挲。
！！！赵南端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色煞白。
他条件反射般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主任我先去忙了”
丢盔弃甲的跑出办公室。
所以只花了一分钟不到，赵南端就“丢”了。
“什么枸杞？”赵南端看着围上来的同事问道。
众人急忙说：“没，没什么，关心一下你身体。”说着便连忙摆手。
赵南端懒得理会他们，回过头看向闻葵，问道：“小葵，你今晚想喝鸡汤吗？”
闻葵立刻从书本中抬起头，眼睛亮着说：“好啊！”
赵南端说：“那我们等会儿去超市，买点玉竹、红枣、枸杞回去煲鸡汤喝。”办公室里，其他同事一听，都互相交换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家心里琢磨着：实锤了，小赵年纪轻轻，就真的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