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一片死寂。
王诚的口还张着，脸上的幸灾乐祸冻住了，肌肉纹丝不动。
眼镜妹下意识地伸手去扶鼻梁，却摸了个空。
她一下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震惊。
就连不远处的警卫小哥小宋也愣住了。
他前冲准备拉架的姿势停在那里，一只脚还悬在半空，整个人都僵住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每个人心里。
以铁腕和高压闻名的叶主任，竟然动手打人？
还是为了整个部门最沉默、最好欺负的赵南端？
邱梦琳更是彻底蒙了。
左边脸颊火烧火燎地疼。但这皮肉之痛，远不及内心的屈辱与惊骇。
邱梦琳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仅仅一瞬。
她抬眼对上叶以蓝那双冰冷的眼睛，所有不甘都被恐惧压了下去。
她很清楚。
在体制内，顶头上司就是天。
她立刻垂下头，肩膀塌了下去。
“主任，我错了，我不该……”
她声音一下子带了哭腔，语气也软了下去。
赵南端也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叶主任的背影，脑子里一个荒唐的念头根本停不下来。
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也是黑皇帝的人？
是安插在外面的部下？
还是来接应自己的？
“赵南端，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叶以蓝没再看邱梦琳。
她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高跟鞋敲在地板上，一下下声音很清脆，听起非常坚决。
赵南端满心疑问，拍了拍闻葵的肩膀，算是安抚，随即跟了进去。
办公室的门“咔哒”关上。
外面所有视线都被隔绝。
女领导身上的气势瞬间消失。
她转过身，慵懒地笑了。
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似乎带着什么秘密。
叶以蓝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
她慢慢走到赵南端面前，将水杯递给他。
她的身体靠近了过来。
一股成熟女性特有的香水味，扑入赵南端的鼻子里。
“真没想到啊。”
她轻声开口，声音柔柔的，黏黏的。
“平时看你内敛话少，安安静静的，还以为你对那些东西没兴趣呢。”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在赵南端脸上转了一圈。
“原来你这么懂酒啊。典型的闷骚型嘛。”
赵南端脑子一下懵了。
“啊？酒？”
“别装啦。”
叶以蓝白了他一眼，眼神里流露妩媚。
“改天约个时间，咱们好好品鉴一下，你上次说的那几款单一麦芽威士忌，怎么样？”
说着，叶以蓝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打印好的清单，递给了赵南端。
“这是季教授下午要的古籍资料。我已经让院里老专家帮忙筛选好了，你照着去找就行。”
赵南端伸手去接，手刚碰到纸，叶以蓝的手指就滑过他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赵南端浑身一僵，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叶以蓝看着赵南端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她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说，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放心，我们的赌约还有效。”
“输了就是输了。”
“剩下的半个月，我保证，私下里都会继续履行诺言。”
“叫你……黑皇帝大人。”
轰——！
最后几个字，在他脑海里炸开。
赵南端终于明白了。什么黑皇帝的部下！
什么转性维护自己！全都是狗屁！
他消失那几天，那个自称“黑皇帝”的家伙，用了他的身体来上班！
而且，还和叶主任发生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如果到这里赵南端还想不明白，那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赵南端抓过清单，急急忙忙地跑了。
他冲出办公室，没理会同事们探究的眼神。
赵南端径直冲进最深处的无人书库，在一个角落里站定。
他背靠着冰冷的书架，心脏狂跳不止。
这世界又开始颠了。
赵南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颤斗着手，从胸口的衣袋里，摸出了《黑皇帝日记》。
他得问清楚！
赵南端翻开日记，拿起炭笔。在空白的纸页上，他一笔一划地写道：“你替我上班，都干了些什么？”
墨迹缓缓渗入纸张。
周围的空气没有任何波动。
日记本毫无回应。
赵南端心里的那股糟糕感觉越来越重。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连自己都觉得震惊。
他再次落笔：“你把我领导睡了？”
一道赤色微光闪过。
一行新的字迹出现。
字迹简洁清淅，不带任何感情。
“没有。”
没睡就好。
这两个字，让赵南端心里刚放松一点，随即，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对，一点都不好！
那个赌约是怎么回事？
他用自己的身体和叶主任赌了什么？
才会让她心甘情愿地叫他“黑皇帝大人”？
难道她是？
赵南端又开始头痛了。
他靠着书架，闭上眼睛，想让思绪平静下来。
这时，他清楚地感觉到，一股微弱但温润的暖流，正从胸腔里出现。
这是“精元”！
赵南端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这股力量在身体里流动。
精元这次出现，并非剧烈情绪波动产生，它可以由赵南端自主控制。
难怪赵南端的力量似乎比之前更强了。
刚刚搬那么多书，他一点都不累。
赵南端试着握拳，感受到肌肉中蕴含的爆发力。
他明白了。
这是黑皇帝使用他身体后留下的“后遗症”。
“看来，黑皇帝在使用我身体的同时，也在恢复他自己的力量……”
赵南端喃喃自语。
赵南端的身体，成了一个力量中转和恢复的容器。
同时，他也获得了对“精元”的初步掌控权。
这意味着，他可以主动为日记本充能，甚至拥有超人类的力量。
那这个日记本到底有什么能力？
他回想起逃离收容局时的情景，记忆有些模糊。
他隐约记得，那本笔记展现过传送门的能力。
不知道要多少精元，才能再次动？
赵南端将手掌轻轻复盖在日记本那羊鞣革制成的封面上。
忽然，一股信息进入赵南端脑子里。
界门。
这两个字冒了出来。
他明白了。
只要精元足够，他就能通过这本日记。
打开一个能去任何地方的“界门”。
他也知道，自己目前产生的精元，根本不够开一次门。
如果……他真能随意传送，会用它来做什么呢？
比如，去南极的另一端看看？那里是不是有未知的文明。
至于传送到银行的at机里取钱……
赵南端觉得这想法不好，立刻就否定了。
但不管怎么说，一个可以随意掌控自己身体的未知存在，让他心里很抗拒。
他也害怕。可是，反抗？
他打得过黑皇帝吗？
那个只凭名字，就让收容局紧张得不行的人？
要不……去找收容局帮忙？
赵南端刚有这个念头，就立刻打消了。
他想起了曹恒那张脸，透着贪婪。
收容局内部，早已被‘收割者’的势力渗透了。
去找他们，等于驱狼吞虎。
自己只会死得更快。
而且，至少在那个诡异的追杀梦里，黑皇帝的力量把他拉了回来。
虽然对方很可能在利用他。
但对赵南端这种身处旋涡中心的人来说，有利用价值，就是活下去的根本所在。
他下定决心，准备再和日记本好好说说。
这时，一个轻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南端，你躲在这里发呆呀？”
是眼镜妹同事游玉。
她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点羞涩，有点期待。
赵南端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真的没戴眼镜。
没有眼镜挡着，游玉的眼睛很亮，很有精神。
游玉看到赵南端有些诧异，她说道：“你上次说，我的眼睛很好看，不应该被镜片挡住。
所以，我今天特意换了隐形眼镜。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好多了？”
赵南端一怔。他随即明白，这肯定又是黑皇帝的‘杰作’。
赵南端只能含糊地点点头：“恩，确实很好看。”
游玉得到肯定的答案，高兴地笑了笑。
游玉立刻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八卦道：“哎，我跟你说个奇闻！刚才门口来了个超级漂亮的美女，简直就象明星一样。
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竟然不知道怎么用手机扫码注册电子阅读证！前台教了她半天，她还是一脸茫然。现在这个社会，竟然还有这种‘原始人’？”
赵南端心中不由得一动。
他牵起闻葵的手，走向图书馆的安检入口。若是换作从前，赵南端绝不会多管闲事。
可这短短一个月里，离奇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赵南端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也和自己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