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沉默着,还在心想这是不是阿顿拉的诡计,可一时之间又无从佐证。
突然,匈奴阵中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一小股骑兵,约莫百人,脱离了本阵,如同脱缰的饿狼,朝着镇北军的右翼疯狂冲来。
他们张弓搭箭,零星的箭矢落在镇北军厚重的盾牌上,发出叮当的脆响,毫无威胁,更象是一种羞辱。
“找死!”右翼指挥的校尉怒喝一声,麾下弓箭手齐齐抬起弓箭。
“不准放箭!”镇北王的命令如同冰水泼下,“保持阵型,稳步前进!”
那百来个匈奴骑兵冲到近处,看到镇北军纹丝不动的盾墙和后面闪铄着寒光的箭矢,似乎胆怯了,怪叫着,又掉头逃回了本阵,引来匈奴阵中一阵哄堂大笑,也点燃了镇北军士卒眼中的怒火。
魏熙康的拳头攥得发白:“王叔!战吧!”
镇北王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深处,最后一丝疑虑似乎被这拙劣的挑衅驱散了。
也许,是阿顿拉受伤尚未痊愈?又或者是匈奴内部出了什么变故,让阿顿拉分身乏术?
无论如何,敌军主力就在眼前,阵型已露涣散之象,这确是重创他们的最佳时机。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然后,猛地向前一挥!
“进击!”
号角声冲天而起,沉重而悠长,压过了所有的风声和马嘶。
镇北军步伐陡然加快,从稳步前进变成了小跑,再变成奔跑!
铁甲撞击声、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军官的号令声,汇成一股洪流,朝着匈奴阵营席卷而去。
“弓箭手,三轮齐射!”
嗡!
一片黑云从镇北军阵中升起,带着尖啸落入匈奴前阵。
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顿时响起。
匈奴的反击箭矢显得稀稀拉拉,完全被压制。
“枪盾在前,刀斧手紧随,两翼骑兵准备包抄!”
镇北王的命令一道道下达,他本人依旧立于原地,冷静地观察着战场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此刻的镇北军就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高效而冷酷地运转起来。
前排的枪盾兵就是移动的城墙,狠狠撞入开始出现混乱的匈奴骑兵队伍。
长枪从盾牌缝隙中毒蛇般刺出,将马背上的匈奴人捅穿。
刀斧手紧随其后,如同砍瓜切菜,收割着落马的敌人。
一切都顺利得超乎想象!
匈奴人似乎完全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他们的骑兵在失去冲击距离后,在严密的步兵阵型面前显得笨拙而脆弱。
“阿顿拉!人呢?”费南王部首领怒吼,按理来说自己的部落做先锋,应当还有部落压阵和中军才对。
费南王部不过六千人,后面没有人的情况下拿什么跟镇北军打?
就在这时,阿顿拉才迟迟带着人马出现,眼看双方还有些距离,费南王部首领大喊。
“儿郎们,往后撤,和大部队汇合!”
“王爷!他们要跑!”副将激动地大喊,脸上因为兴奋而涨红。
镇北王看着如潮水般“溃退”的匈奴骑兵,也注意到匈奴大部队与前锋之间的距离。
他心心念念的阿顿拉终于在此刻出现,但其中的战略让镇北王看不懂。
这个距离……对方想救人根本就来不及,这是阿顿拉决策失误了吗?
“围!”
镇北王终于吐出了一个字,战机稍纵即逝,抓住战场上的每一个时机才算是合格的统帅。
镇北军彻底放开了手脚,阵型变换,前锋精锐脱离本阵,如同利剑出鞘,朝着匈奴溃退的方向猛追过去。
胜利的狂热已经感染了每一个人,包括那些经验丰富的中层军官。
战功,就在眼前!
镇北王和魏熙康在亲卫的簇拥下,也随之向前移动。
马蹄踏过狼借的战场,地上散落着匈奴人的弯刀、皮帽,还有倒毙的战马和士卒尸体。
血腥味和尘土味混合在一起,直冲鼻腔。
费南王部此刻连连后退,身后的镇北军却是穷追不舍,每每被追上就会被人潮瞬间吞没。
这时费南王部首领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阿顿拉计划好的,这是要他费南王部全军复没啊!
眼中的仇恨近乎迸发,费南王部首领已经想好了,阿顿拉此举基本可以坐实和镇北王勾结的罪名,待他回王庭一定要上报狼王,灭了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全军前压!”
镇北王再次下令,势必要将此次匈奴的先锋全部吞下。
阿顿拉悠哉悠哉的带队向前,突然觉得自己的速度还是快了些,于是立马下令:“放慢速度,阵型不要乱!准备接敌。”
下面的人不懂这么多,只知道听令行事,于是立刻放慢了脚步。
费南王部首领见状近乎气吐血,通红的双目中全是阿顿拉戏谑的神情。
“你这个叛徒,你会受到狼神的惩罚!”
说完这句话费南王部首领直接骑马转身,身旁仅剩几百人,他知道费南王部肯定是跑不掉了,还不如狠狠的咬对方一口。
但面对上万人的镇北军,几百人就象是一块小石子投入河中,甚至没有掀起一丝浪花。
待镇北军完全吞没费南王部后,看着不远处的阿顿拉,镇北军有些跃跃欲试,关键时刻镇北王开口了。
“全军,恢复阵型!”
镇北王和阿顿拉之间仅仅隔着二里地,但此刻两边都没有主动上前。
阿顿拉骑马上前两步大喊:“今日之耻,我阿顿拉日后定原数奉还!”
说罢阿顿拉立刻转身,在马背上高呼:“撤退!”
见此情形镇北王尤豫了,他不知该追还是不追,阿顿拉撤退的方向有一处斜坡,自己可看不见斜坡后的情况,若是有埋伏……
镇北王纠结了一会儿,便已经错过了最好的进攻时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顿拉带着人马离去。
魏熙康不解的询问:“王叔,为何不趁胜追击?”
“此战太过蹊跷,阿顿拉往日可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镇北王依旧心有怀疑,朝着副将说道:“派斥候去探探!”
“可……”
魏熙康嘴里的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他认为匈奴并没有多强,这两次接触下来,他甚至认为只要镇北军想,匈奴随时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