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堡的午夜浸在浓稠的静谧里,连风都绕着城堡的尖顶轻飘,生怕撞响檐角的符文风铃。
罗恩周身裹着一层淡得近乎透明的暗影,精灵族的“影遁符文”在他战甲上流转着细碎的银辉,将他的身形与廊柱投下的阴影完美融合。
他足尖点过城墙垛口时,甚至没有惊动趴在符文防线节点上打盹的青铜守卫兽——那是矮人锻造的警戒傀儡,对活物气息的感知堪比史诗境游侠,却连罗恩衣角的风都未曾捕捉到。
下方的巡逻道上,苍狼骑士团的哨兵正握着长枪踱步,铠甲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淅。
罗恩如一片落叶般斜掠而下,脚尖在哨兵的肩甲阴影处轻轻一点,便已飘至城堡外墙的排水管旁。
他刻意绕开了西侧的密林——那里藏着圣骑迷踪军团的夜视哨岗,精灵游侠的“猫眼符文”能穿透三重暗影,可罗恩早算准了他们换岗的间隙,影遁的轨迹恰好擦过游侠的视野盲区,连林间的夜莺都未被惊起。
城堡外的空地上,一头通体漆黑的梦魇战马正昂首静立。
它的鬃毛泛着幽蓝的磷光,四蹄踏在草地上竟不沾半片草叶,这是镇狱骑士团团长扎肯去年赠予他的代步伙伴——据说此马源自深渊边缘的暗影牧场,天生能屏蔽自身气息。
罗恩翻身上马时,梦魇马只是轻轻打了个响鼻,随即四蹄腾空,化作一道黑虹冲向横断山脉的方向,蹄声被风完全吞噬,只在地面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淡蓝蹄印。
越往山脉深处走,空气便愈发沉重。起初还能见到几只冰原狐窜过岩缝,行至半山腰时,连最耐旱的岩羊都没了踪迹,唯有岩壁上的冰原苔藓泛着惨淡的淡绿,那是龙威笼罩下仅存的生机。
罗恩能清淅感受到血脉中的悸动,手腕上的龙鳞纹路开始发烫,象是在回应着空气中残留的远古龙息。
他曾在北境见过神火境强者释放威压,可与这里的龙威相比,竟如孩童的哭闹般微弱——那是源自生命本质的压制,连山石都似在无声战栗。
当那处藏在断崖后的山洞入口出现在眼前时,罗恩勒停了梦魇马。
洞口被碗口粗的古藤与磨盘大的乱石严严实实掩盖,藤蔓上还缠着几株会释放“隐匿雾气”的毒草,寻常人即便走到跟前,也只会当它是一处普通的塌方遗迹。
罗恩翻身下马,抬手抚向岩壁上一块不起眼的凸石——指尖的淡金纹路刚触碰到凸石,石面上便浮现出蜿蜒的龙语符文,与他腕间的纹路瞬间共鸣,发出细碎的金辉。
“轰隆——”乱石与古藤如潮水般向两侧退开,露出深不见底的洞穴信道。
信道内壁嵌满了天然的荧光矿石,幽绿的光芒顺着岩壁流淌,照亮了脚下刻满龙语的石阶。
每一级石阶的符文都在罗恩走过时亮起,与他体内的血脉遥相呼应,象是在举行一场古老的仪式。
他能清淅记起二十年前的场景:那时他还是个达到天空境巅峰的少年,那股灼热的龙血之力涌入体内的痛感,至今仍烙印在灵魂深处。
洞穴最深处是一座足以容纳三头成年巨龙的圆形石室。
石室穹顶嵌着一块巨大的星光水晶,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
石室中央,一块一人高的半透明水晶封印悬浮在半空,封印内部,一头翼展足有数十丈的赤金色巨龙蜷缩着身躯,龙鳞在封印的光晕下泛着熔融的赤铜色,每一片鳞甲上都刻着细密的龙语符文,那是无烬龙尊沉睡时自发流转的力量。
封印周围环绕着九根三人合抱的黑曜石柱,柱身刻满了上古封印符文,柱顶燃烧着淡紫色的魂火,火焰跳动间,隐约能看到当年封印者的虚影闪过。
“小家伙,终于舍得来看我了?”一道苍老却带着金属共鸣的声音直接在罗恩脑海中炸响,震得他耳中嗡嗡作响。
无烬龙尊并未睁眼,金色的龙瞳依旧紧闭,可罗恩能清淅感受到那道磅礴的意识通过封印传来,与他体内的血脉紧紧缠绕。
罗恩走到封印前盘膝而坐,腕间的龙鳞纹路与封印的金辉交织在一起,体内的传奇境巅峰斗气开始缓缓流转,带着破境前的躁动。
“我准备突破半神境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目光落在无烬龙尊那布满符文的龙鳞上,象是在诉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闻言,无烬龙尊蜷缩的身躯猛地一僵,紧闭的龙瞳终于掀开一条缝隙,一道赤金色的光柱从封印中射出,落在罗恩身上,带着探查的意味。
片刻后,那道苍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颤:“你确定?半神境的力量会引动天地异象,到时候不仅是索罗王国的神职人员,连大陆另一端的大陆议会联盟都会感知到。
更重要的是——我的封印会因你的力量共鸣而逐渐破碎,世人若见我这头‘远古恶龙’,你会被整个大陆视为死敌,雪狼家族也会被拖入深渊!”
罗恩抬手抚过腕间发烫的龙鳞,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月光从石室顶部的缝隙漏下,落在他坚毅的侧脸,眼中翻涌着与年龄不符的野心:“死敌?或许吧。但也可能……会成为所有人的王。”
他体内的血脉突然沸腾起来,淡金色的龙息从他鼻间溢出,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龙形虚影。
“不是吗?”
封印中的无烬龙尊先是一愣,随即发出震得石室石壁簌簌掉渣的大笑,赤金色的龙鳞因兴奋而泛起更亮的光泽:“呵呵……哈哈哈哈!好一个所有人的王!小疯子,你比我当年闯遍无数码面时还要狂!”
封印泛起层层涟漪,一股磅礴的龙力通过血脉涌入罗恩体内,“既然你敢赌,我便助你一臂之力!突破时尽管放手去做,封印的异动,我替你挡下第一波!”
罗恩笑着点头,闭上眼睛开始运转斗气。
石室中的魂火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九根黑曜石柱的符文与他腕间的龙鳞纹路同步亮起,淡金色的龙力与传奇境斗气在他体内交织,逐渐凝聚成半神境的雏形。
洞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浓郁,而横断山脉的深处,一场足以改变大陆格局的破境,正在无人知晓的禁地里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