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加尔维斯拖着沉重的玄铁靴跑过来，甲片上的冰碴掉了一路，他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兵力统计，声音里满是疲惫，
“刚清点完，咱们现在只剩二百一十万兵力，其中能拿起武器作战的不足一百八十万 —— 还有三十万弟兄冻饿交加，有的连战斧都举不起来，只能靠在断墙后喘气；
精灵族那边更惨，莱奥纳多统领说，只剩十三万游侠能搭弓，箭囊里全是削尖的木棍，连破甲箭都没剩几支了。”
嘉文接过那张纸，指尖划过上面的数字，每一个数字都象一把刀，扎在他心上。
二百一十万，听起来不少，可和联军比起来，连零头都不够 —— 他早就从俘虏嘴里撬出消息，罗恩麾下光天狼领直属兵力就有二百二十万，还有北境联军的一百二十万，加起来三百四十万，更别说还有龙骑士、黄金级骑士团那些杀器。
“炼金军团呢？” 嘉文突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希冀，抓着加尔维斯的骼膊追问，“传讯水晶联系上了吗？贾克布尔大人的炼金军团到底在哪？”
加尔维斯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象蚊子哼：“刚才试过了，水晶那头还是没回应…… 之前他们说，要等圣龙骑士团出手才会现身，可现在……”
他没说完，但嘉文心里清楚 —— 联军都要发起总攻了，圣龙骑士团恐怕早就准备好了，可炼金军团还在藏着，他们是在等，等矮人拼到最后一口气，才肯露面吗？
城墙上的士兵们也听到了联军的怒吼，不少人缩着脖子，眼神里满是恐惧。一名年轻的矮人战士攥着断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嘴唇哆嗦着问身边的老兵：“老兵，咱们…… 能守住吗？”
老兵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联军大营的方向，眼底一片茫然，他从铁炉要塞一路退到黑岩，亲眼看着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现在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底气说 “能守住”。
“别慌！” 嘉文突然拔高声音，试图稳住士气，他拔出腰间的玄铁斧，斧刃指向联军大营的方向，“我们还有二百一十万弟兄！还有黑岩要塞的坚墙！只要咱们守住，等炼金军团来了，就能反击！罗恩的兵力再多，也扛不住炼金军团的机甲！”
可他的话没起到多少作用，一名士兵突然小声嘀咕：“殿下，咱们连饭都没了，怎么守啊？昨天我看见西城门的弟兄，连树皮都啃光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象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是啊，我快冻僵了，连握斧的力气都没了……”
“联军还有龙骑士，听说龙息能烧穿玄铁墙，咱们的城墙根本挡不住……”
“要不…… 投降吧？听说天狼领投降有热饭吃……”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嘉文的脸涨得通红，猛地挥斧砍在城垛上，玄铁斧劈进砖里，溅起一片碎石：“住口！谁再敢说投降，我先砍了他！我们是矮人！是国王的战士！就算战死，也不能丢了矮人的骨气！”
就在这时，莱奥纳多匆匆跑过来，绿色斗篷上沾着雪，脸色惨白：“殿下，不好了！我们的游侠发现，联军的阵型动了 —— 最前面有上百道巨大的影子，象是…… 象是龙！还有一支全是黑甲的骑士团，斗气强得吓人，恐怕是大地级以上的职业者！”
嘉文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龙骑士！
大地级骑士！
这些都是矮人王国最顶尖的战力，可现在，却只是罗恩的杀器。
他望着远处联军大营里渐渐移动的阵型，望着那上百道遮天蔽日的龙影，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 二百一十万残兵，对着三百四十万精锐，还有龙骑士和黄金级骑士团，这根本不是战争，是屠杀。
“传讯水晶！再试一次！” 嘉文抓住莱奥纳多的手，声音里带着最后的祈求，“让炼金军团立刻现身！再不来，黑岩要塞就完了！我们都完了！”
莱奥纳多慌忙掏出传讯水晶，指尖因为紧张而发抖，可水晶那头依旧只有冰冷的 “沙沙” 声，没有任何回应。
嘉文看着那枚黯淡的水晶，突然松开手，水晶 “哐当” 掉在雪地里，摔成了碎片。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嘉文的脸上，像无数根针。
他靠在城垛上，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联军阵型，望着身边瑟瑟发抖的士兵，望着这座即将被血洗的要塞，第一次生出了无力回天的绝望。
二百一十万对三百四十万，冻饿交加的残兵对装备精良的精锐，这场决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黑岩要塞上空的寒风突然变了方向，原本呼啸的北风猛地转向，卷着碎雪往要塞内侧倒灌，城墙上的矮人士兵们下意识地抬手遮眼，却在指缝间瞥见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
远处的天际线突然裂开一道金光，不是晨光，是带着灼热气息的龙炎先兆。
紧接着，一声震得耳膜发疼的龙吟划破云层，那声音不似凡兽，带着巨龙一族特有的威压，让城墙上的战马开始焦躁地刨蹄，连趴在断墙后取暖的猎犬都夹着尾巴呜咽。
“那是什么？！” 一名年轻的矮人哨兵指着金光处，声音抖得象筛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去 —— 只见第一头圣龙从云层后探出头，鳞片如鎏金般闪耀，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龙背上坐着一名银甲骑士，手持长枪，甲胄上的雪狼图腾在风里猎猎作响，正是圣龙骑士团的莱恩。
圣龙展开双翼，翼展足有十丈，扇动时带起的狂风，竟把数里外的积雪吹得漫天飞舞。
可这只是开始。
紧接着，第二头、第三头…… 上百头圣龙从四面八方的云层里涌现，有的鳞片呈暗银，有的泛着深紫，每一头圣龙的气势都足以压垮一名白银级骑士；
龙背上的骑士们清一色银甲，长枪斜指地面，斗气与圣龙的龙威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金色气浪，朝着黑岩要塞碾压而来。
它们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呈扇形展开，将黑岩要塞半包围起来。上百头圣龙的双翼同时扇动，狂风卷着雪粒，在要塞外围形成一道白色的旋风，连空气都被这股威压凝住，城墙上的矮人士兵们呼吸困难，有的甚至直接跪坐在雪地里，手里的断斧 “哐当” 掉在地上。
嘉文猛地后退一步，玄铁甲撞在城垛上，发出 “咚” 的闷响。他的瞳孔骤缩，盯着那片遮天蔽日的龙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
他在王都的典籍里见过巨龙的记载，可那只是寥寥几笔的传说，从未想过会有上百头圣龙同时现世，更没想过它们会站在罗恩那边。
“上百头…… 圣龙骑士团竟然有上百头巨龙？！” 加尔维斯扶着城垛，声音里满是绝望，他的玄铁战锤从手中滑落，砸在血冰上，溅起一片碎冰，“这不可能…… 就算是人类帝国的皇家龙骑士团，也只有一百多头龙，罗恩他怎么会有这么多？！”
精灵游侠们的反应更甚。
莱奥纳多攥着断弓，指节泛白，他能清淅地感受到圣龙身上的魔法波动 —— 每一头圣龙都是高阶魔法生物，龙息能轻易烧穿精灵的魔法护盾，龙鳞更是能抵御大部分破甲箭。
“完了…… 我们根本挡不住……” 一名年轻的精灵游侠瘫坐在箭塔里，手里的木棍掉在地上，眼里满是恐惧，“六十万游侠都挡不住，更何况现在只剩十三万……”
城墙上的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原本还在强撑的矮人士兵们，有的直接坐在雪地里，双手抱头；有的望着远处的龙影，泪水混着雪粒往下掉；还有的开始往内城退，嘴里念叨着 “打不过了，投降吧”。
嘉文想喝止，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 上百头圣龙的威压象一座大山，压得他连呼吸都要费尽全身力气。
突然，一头暗银色的圣龙猛地仰头，龙吟声震得城墙都在微微颤斗。
龙背上的莱恩站起身，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举起长枪，指向黑岩要塞，声音通过斗气传遍整个战场：“黑岩要塞内的矮人听着！即刻投降，可免一死！若敢抵抗，圣龙骑士团的龙息，将把这里化为焦土！”
他的话刚落，上百头圣龙同时张开嘴，喉咙里亮起灼热的红光 —— 不是要喷射龙炎，只是蓄势的姿态，却已让要塞内的温度骤然升高，城墙上的血冰开始融化，滴落在地上，发出 “滴答” 的声响，象在为矮人最后的抵抗倒计时。
嘉文靠在城垛上，看着那片灼热的红光，看着身边慌乱的士兵，看着远处联军大营里渐渐推进的紫色方阵，突然觉得所有的坚持都成了笑话。
二百一十万残兵，对上三百四十万精锐，再加之上百头圣龙…… 这场仗，从一开始就没有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