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联军发起了一次小规模夜袭。雷瑟守备第一军团的老兵带着新兵，借着风雪的掩护，摸上了要塞的西墙。
他们刚爬上城墙，就与守在这里的矮人残兵撞个正着 —— 矮人们饿了几天，连战斧都挥不动，却还是用身体挡住联军的路，有的抱着士兵滚下城墙，有的用牙齿咬士兵的骼膊，直到被长矛刺穿胸膛。
这场夜袭持续了两个时辰，联军没能拿下西墙，却又留下了三千多具尸体；矮人也损失了两千多人，西墙的守军几乎全灭。
清晨打扫战场时，雷瑟军团的士兵们在城墙下发现了一名冻僵的矮人小孩 —— 只有十二三岁，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玄铁甲，显然是被强行征召来的。
一名老兵叹了口气，把小孩的尸体抱到一边，和其他尸体一起堆在雪地里，等着后续焚烧 —— 一个月来，这样的场景见得太多了，有小孩，有老人，还有带着伤坚持作战的士兵，战争早已把矮人的所有力量都榨干了。
月底这天，罗恩站在高台上，望着黑岩要塞的方向。传讯水晶里传来最新的伤亡统计：“一个月累计战死：联军二十一万，矮人三十七万，精灵族十二万，合计超七十万。”
风卷着雪粒打在他的玄铁甲上，他能看到城墙上的矮人越来越少，能看到精灵游侠的箭雨越来越稀疏，却也知道自己的大军已经疲惫到了极限 ——
新兵们虽然还在冲锋，可眼神里的 “本能” 渐渐少了几分，老兵们的脸上满是倦容，连虎卫军团的兽人战士们，嘶吼声都没了最初的气势。
而要塞里的嘉文，正对着传讯水晶嘶吼：“父皇！援军到底什么时候到？再不来，黑岩要塞就守不住了！”
水晶那头沉默了片刻，只传来一句 “再坚持三天，贾克布尔的炼金军团就到了”。
嘉文挂了水晶，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风雪，突然觉得很冷 —— 他不知道这三天，还能不能撑过去。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七十万具尸体上，象是想把这片残酷的战场轻轻掩埋。
联军的号角还在响，矮人的火龙炮还在喷，可双方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象是两台快耗尽油的机器，还在勉强转动。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僵持不会太久了 —— 要么罗恩先撑不住撤退，要么嘉文的防线先崩溃，而最后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或许就在下一场战斗里。
与此同时
矮人王国的王宫内
嘉伦看着手中前线传来的战报狰狞的脸上满是愤怒。
“可恶！仅仅一个公爵领加之一个伯爵家族！竟然能够压着我们一整个矮人王国打？！”
随着嘉伦将手中的战报仍在地上，下方的一众矮人贵族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其中一名宫廷贵族上前开口道：“陛下！其实要我看，我们并不需要着急！真正应该着急的，反倒是雪狼家族。”
“什么意思？”听到对方的劝解，嘉伦眉头微皱看向他询问道。
闻言，对方赶忙说道：“陛下，现在虽然双方损失几乎持平，但是我们有整个王国作为背景，即使战死的士兵也会得到足够的抚恤金。
资源更不是天狼领一个开拓领地能够媲美的！毕竟他们早就因为开拓横断山脉中部消耗了大量的资源与金龙。
现在天狼领看起来的强势，无非是这几年不断存储的资源与雪狼家族上千年的底蕴所支撑着的表象罢了。
所以只要拖下去，最后不论是大量的士兵战死导致的抚恤金压力，还是后勤补给的匮乏以及整个天狼领因为战争所导致的补给线崩溃都会是天狼领失败的最终原因。”
“你的意思是，只需要不断防守，拖延对方的进攻节奏，等待天狼领最终的资源溃败即可？”听到对方的解释，嘉伦稍加思考一番后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因果。
而这名矮人也是十分识趣的拱手行礼道：“陛下英明！”
黑岩要塞的风雪就没停过，城墙上的血冰冻了又融，融了又冻，层层叠叠粘着断箭、碎盾和干涸的血痂，连风刮过都带着 “沙沙” 的摩擦声，像无数亡魂在低语。
每天天刚蒙蒙亮，联军的投石机就会准时轰鸣，裹着油脂的石弹砸在黑岩城墙上，溅起的碎石混着矮人的惨叫往下掉；
而城墙上的矮人只剩力气把冻硬的马尸往城下推，试图挡住联军搭云梯的士兵 —— 他们的火龙炮早就没了火药，箭囊里的箭矢也换成了削尖的木棍，连战斧都劈得卷了刃，只能靠身体去填防线的缺口。
嘉文站在城垛后，玄铁甲上的裂缝里还嵌着冰碴，他望着远处联军大营的方向，心脏像被冰锥扎着 —— 每天清晨，都能看到成片的紫色棉布甲从大营里涌出来，那是罗恩新补充的新兵，手里握着崭新的制式战刀和长矛，虽然动作生涩，却象不怕疼的木偶，一批批往城墙下冲。
“殿下，东墙的精灵游侠只剩三千了，他们的箭囊空了，现在在用断箭刺人……” 亲卫队长扶着城垛，咳着带血的痰，他的左臂被投石机砸伤，早就肿得抬不起来，“西墙的矮人守军也只剩两万，一半是老人和小孩，连盾都举不稳。”
嘉文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精灵族支持军的阵地 —— 曾经六十万的精灵游侠，现在只剩二十万，还大多带着伤。
精灵族的莱奥纳多（精灵支持军统领）正蹲在箭塔里，给一名年轻游侠缠绷带，那游侠的肩膀被破甲箭射穿，却还攥着根断箭，眼里满是倔强。
“殿下，我们的箭没了，粮食也只够两天……” 莱奥纳多抬头看向嘉文，声音里没了最初的清冷，只剩疲惫，“再等不到援军，就算我们想守，也没力气了。”
而联军大营里，却是另一番景象。罗恩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集结的新兵 —— 足足两百万穿着紫色棉布甲的士兵，正跟着老兵练习举盾、刺矛，虽然动作还显笨拙，却没人偷懒。
他们是罗恩用金龙从系统募兵所里紧急征召的，前一天刚到前线，今天就能跟着老兵上战场。
“第三批新兵分到雷瑟第七、八军团，补充攻城梯队；第四批新兵交给北境联军，让他们守好侧翼物资道。”
罗恩对着传讯水晶下令，语气平稳，“告诉格尔多，虎卫军团今天主攻北墙，撕开一道口子。”
传讯水晶里很快传来北境联军统领安德烈的应答：“大人放心！我们的一百二十万弟兄都在，守侧翼、运物资没问题，昨天还截了矮人一支运粮队，能给新兵们加顿肉！”
北境联军确实没怎么折损 —— 他们大多负责侧翼防御和后勤补给，不用冲在攻城最前线，玄铁甲上的雪都比别人少些，此刻正牵着雪马在侧翼巡逻，手里的长枪擦得锃亮，偶尔还能帮联军的新兵扶一把歪掉的盾牌。
正午时分，联军的总攻又开始了。雷瑟第一军团的老兵带着新补充的新兵，踩着齐膝的血冰往城墙下冲，前排的新兵举着锥形骑士盾，盾面很快就被城墙上扔下来的石头砸出凹痕；
后排的新兵握着长矛，跟着老兵的节奏往前刺，有的第一次刺中敌人，手会发抖，却还是咬着牙把矛拔出来，继续往前。
“别慌！跟着我！” 一名老兵对着身边的新兵喊，他的玄铁甲上满是刀痕，是从铁炉要塞活到现在的 “老人”，此刻正用断剑劈开一块砸下来的马尸，给新兵让出一条路。
城墙上的矮人拼了命抵抗。
一个十二三岁的矮人小孩，穿着不合身的玄铁甲，手里攥着把比他还高的断斧，朝着爬上来的新兵砍去 —— 却被新兵的长矛挡住，斧柄断成两截。
小孩没退，反而扑上去抱住新兵的腿，用牙齿咬对方的甲缝，直到另一名新兵的长矛刺穿他的后背。
嘉文看到这一幕，眼睛通红，却只能挥着战斧砍向另一名爬上来的联军士兵，斧刃砍在对方的盾上，震得他虎口开裂 —— 他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刚才还在他左边的老兵，现在已经倒在城垛下，胸口插着一根削尖的木棍。
精灵游侠们躲在箭塔里，用断箭和石头砸向联军。
莱奥纳多射完最后一支箭，把长弓往地上一摔，拔出短刃就冲了出去 —— 他身边的游侠只剩几十人，却还是跟着他往联军的云梯冲，短刃刺进新兵的大腿，却被后面的老兵用矛刺穿肩膀。
“撤！快撤！” 莱奥纳多对着剩下的游侠喊，自己却被一名虎卫军团的兽人战士抓住，玄铁盾狠狠砸在他的胸口，他咳出一口血，摔下城墙，却在落地前，看到联军的新兵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城墙上爬。
傍晚收兵时，罗恩的军帐里传来战报：“今日新增伤亡：联军战死八千（多为新兵），伤一万二；矮人战死一万五，精灵族战死三千。
目前我方总兵力（含北境联军）三百五十万，其中天狼领直属二百三十万，北境联军一百二十万；矮人剩馀二百一十万，精灵族剩馀十九万七千。”
罗恩捏着战报，指尖划过 “二百三十万” 的数字 —— 虽然损失超百万，但补充的新兵让兵力不减反增，现在的联军，比刚到黑岩要塞时还多了五十万。
而要塞内的嘉文，正对着传讯水晶发抖：“父皇！罗恩又补充了新兵！我们只剩二百一十万了！精灵快撑不住了！您的炼金军团到底什么时候到？！”
水晶那头依旧是熟悉的回应：“再等等，加尔维斯已经在路上了，三天，再守三天！”
嘉文挂了水晶，瘫坐在冰冷的石地上，看着窗外飘进来的雪落在他的玄铁甲上，突然觉得那雪比城墙上的血冰还冷 —— 他不知道这三天，还能不能凑出足够的人去填城墙的缺口。
城墙上，幸存的矮人正用冻僵的手柄同伴的尸体往一起堆，试图挡住明天联军可能砸开的裂缝；
精灵游侠们蜷缩在箭塔里，互相用身体取暖，没人说话，只有偶尔传来的咳嗽声；
而联军大营里，新补充的新兵正围着篝火吃热汤，老兵在给他们讲攻城的技巧，投石机的工匠们则在连夜修补石弹，准备明天的进攻。
风雪还在刮，血冰还在堆。
黑岩要塞的兵力逆差越来越大，嘉文的坚守象风中残烛，而罗恩麾下的大军却象不断涨潮的海水，一点点淹没着矮人的最后希望 ——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僵持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了联军，只差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压垮这座早已千疮百孔的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