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又觉得理所当然：薇薇安既是罗恩的妻子，又是陛下的义女，护住她，既稳住了雪狼家，又能借此拉拢未来可能的精灵族助力，这步棋，陛下走得依旧周全。
阳光通过殿宇的彩绘玻璃，落在迦洛恩身上，金色的王袍泛着柔和的光。他望着殿外的天空，心里清楚：薇薇安的皇族血脉，是危机，也是机遇。
只要索罗守住 “不强迫” 的底线，无论是罗恩，还是未来可能结盟的精灵族，都会成为索罗对抗终焉之龙的重要力量。而这盘关乎大陆安危的棋，才刚刚开始落子。
寒霜之咬关隘的风，总比别处更烈些。
刚入秋，山口就飘起了细碎的雪粒，卷着碎石子打在玄铁铸就的关墙的上，发出 “噼啪” 的脆响。
关墙依山而建，高有三丈，墙面上嵌着密密麻麻的箭孔，墙顶的哨塔上，雷瑟守备军团的士兵裹着厚皮甲，手里的望远镜不时扫过远处的雪山 —— 那是通往矮人王国东境的方向，近来总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队长，你看那边！” 清晨的风雪里，哨塔上的士兵突然压低声音，指着西北方的雪坡。
望远镜里，五道深色的身影正贴着雪面匍匐前进，动作轻得象雪地里的孤狼，身上的斗篷能随地形变色，若不是雪粒落在斗篷上融得慢，几乎要与雪地融为一体。
守关队长马丁站在哨塔下，闻言立刻接过望远镜。镜片里，那几道身影正一点点靠近关隘外围的警戒线，手里还提着小巧的绘图板，显然是来侦察的 —— 不用想，定是矮人的探子。
自上次议会谈判后，矮人虽没再提 “开战”，却总在边境晃悠，前几日黑风谷的哨卡也发现过类似的暗探，都是来摸关隘防御底细的。
“别惊动他们。” 马丁放下望远镜，指尖在腰间的剑柄上轻轻敲了敲，“让莱戈拉斯大人的游侠跟上，看看他们到底想查什么。记住，只跟不打，别给他们挑事的由头。”
士兵刚点头，哨塔下方的雪丛里就掠过几道淡绿色的影子 —— 是圣骑迷踪的精灵游侠。
莱戈拉斯早按罗恩的吩咐，在关隘周围布了暗哨，游侠们穿着能融入自然的潜行斗篷，脚踩雪地连个脚印都留不下。
领头的游侠指尖夹着一片银叶，轻轻一吹，叶片顺着风向飘向矮人的探子，既没惊动对方，又能借着叶片的气息追踪。
雪坡上，矮人探子还在小心翼翼地挪动。
为首的矮人叫格伦，是之前随使团来王都的护卫之一，这次奉命来查寒霜之咬的防御：关墙有多厚？箭孔的间距是多少？哨塔的换班时间多久？
这些细节，都是矮人高层要的 “开战预案”—— 虽说迦洛恩的警告还在耳边，但矮人骨子里的执拗，让他们总想着 “摸清底细才好安心”。
“快些，雪要下大了！” 格伦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羊皮纸，借着雪地里微弱的天光，快速勾勒关墙的轮廓。
他身边的探子则趴在雪地里，耳朵贴在地面，听着关墙后传来的脚步声 —— 想判断守军的巡逻密度。可刚听了没片刻，他突然皱起眉：“队长，不对劲，周围好象有……”
话音还没落地，远处的哨塔上突然亮起一道淡绿色的信号弹，在风雪里炸开一团柔光。格伦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攥紧绘图板 —— 这是天狼领的警戒信号！他们暴露了？
“撤！” 格伦低喝一声，几人立刻翻身站起，转身就往雪山深处跑。可刚跑出去几步，身后的雪地里突然冒出三道游侠的身影，手里的长弓拉满，箭尖对着他们的后背，却没射出。
“再往前一步，箭就不长眼了。” 领头的游侠声音清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寒霜之咬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趁我们没动手，赶紧回你们的磐石堡去。”
格伦回头，看着箭尖上泛着的魔法微光 —— 那是能穿透重甲的破甲箭，真要动手，他们五个连跑都跑不掉。他咬了咬牙，狠狠瞪了眼关隘的方向，最终还是攥着绘图板，带着探子钻进了风雪深处。
游侠没追，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雪山里，才从怀里掏出一枚传讯水晶，对着里面轻声道：“莱戈拉斯大人，矮人探子已撤离，带回了关墙的草图，应该还会再来。”
水晶那头传来莱戈拉斯的声音：“知道了，继续盯着。告诉马丁，今晚加派两队巡逻，哨塔的灯火别灭，让矮人看看，寒霜之咬不是那么好摸的。”
风雪渐渐大了，寒霜之咬关隘的灯依次亮起，暖黄的光映在雪地里，象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马丁站在关墙下，看着游侠们重新隐入雪丛，心里清楚：矮人的试探不会只这一次。
他们越是摸防御，就越说明心里没底 —— 既怕天狼领的实力，又放不下边境的 “面子”，只能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找存在感。
当天傍晚，马丁的汇报就送到了月神堡。
罗恩看着信上 “矮人探子携草图撤离，未发生冲突” 的字样，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了敲。
窗外，圣龙骑士团的巨龙正掠过沧澜平原，龙鳞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告诉马丁，再往关隘后挪两个重弩营。” 罗恩对着前来传讯的艾莉西亚说道，“不用亮明，就藏在山坳里。矮人要是再敢来，就让他们听听重弩上弦的声音 —— 既别动手，也别让他们觉得咱们好欺负。”
艾莉西亚点头，身影很快隐入暗处。书房里，罗恩重新看向边境地图，寒霜之咬关隘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还标注着 “矮人探子三次靠近” 的字样。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矮人的这点小心思，终究翻不起什么浪 —— 只要关隘守得稳，他们再试探，也只能在风雪里白费力气。
而此时的矮人磐石堡里，格伦正捧着那张皱巴巴的关墙草图，站在矮人将领面前。
将领看着图上的箭孔和哨塔位置，眉头皱得紧紧的：“才这么点防御？不对，天狼领不可能这么马虎…… 再派两队人去，这次摸清楚关墙后的兵力！”
格伦心里发苦，却还是躬身应下。他知道，这场边境的试探，恐怕还要持续很久 —— 而寒霜之咬关隘的风雪，只会比想象中更难闯。
月神堡的书房里，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摊开的羊皮地图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
罗恩指尖捏着支炭笔，刚在 “寒霜之咬关隘” 旁画了个红圈 —— 圈边还沾着点墨渍，象是给那处的警戒又添了层提醒。
昨夜马丁传来的消息还压在案角：矮人又派了两拨探子，都被莱戈拉斯的游侠缠到没辄，最后抱着半张画错的关墙草图灰溜溜退了回去。
“咚咚 ——”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蹄铁砸在青石板路上，“嗒嗒” 声又急又重，不象天狼领巡逻骑兵那样稳缓。
罗恩握着炭笔的手顿了顿，抬眼望向窗外 —— 廊下的侍卫正朝着马蹄声来的方向快步跑去，神色比平时紧了几分。
没等他细想，门外就传来侍卫的声音，带着点喘：“伯爵大人，王宫来的信使到了！说是陛下有紧急信件，要您亲启！”
罗恩放下炭笔，心里微微一沉。
迦洛恩陛下刚在王都接待完精灵使者，这时候派信使连夜赶来，十有八九和薇薇安有关。
他起身开门，廊下果然站着个身着王宫禁卫甲胄的骑士 —— 甲胄上的黄金龙纹还沾着风尘，骑士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手里捧着个烫金木盒，盒盖边缘的龙纹被攥得发暗。
“参见伯爵大人！” 骑士单膝跪地，将木盒举过头顶，声音带着长途奔袭的沙哑，“陛下命属下星夜赶来，说这封信事关薇薇安夫人，务必请您亲手拆阅。”
“薇薇安？” 罗恩接过木盒，指尖触到盒面冰凉的鎏金，心里的预感更真切了。
他转身回书房，木盒放在桌案上，指尖抠开火漆封口 —— 火漆上印着查理家族的龙徽，是国王亲封的印记。展开信纸，迦洛恩苍劲的字迹扑面而来，一行行读下去，罗恩的眉头渐渐挑了起来。
精灵使者莱拉、远古精灵皇族后裔、生命森林的传承邀请、终焉之龙的威胁…… 这些字眼在纸上跳着，罗恩捏着信纸的指节微微泛白。
其实他早知道薇薇安的身世 —— 当年在传承天狼神力量时，他就感知到薇薇安身上与月神相关的皇族气息，她是以圣女之身成为自己守护侍从的。
可他没料到，精灵族会这么快找到王都，还把事情捅到了迦洛恩面前。
“啧。” 罗恩把信纸往桌案上一放，揉了揉太阳穴。
目光扫过地图上矮人边境的标记，又落回信纸 “生命森林” 那几个字上，两种担忧缠在一起，让他有些犯难。
要是让薇薇安独自去王都见精灵使者，他不放心 —— 谁知道精灵族会不会用 “皇族大义” 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