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罗恩刚放松的脊背瞬间绷紧，原本落在书页上的目光猛地抬起来，眼眸里的暖意瞬间褪去，只剩下实打实的震惊 ——
神火境是传奇境之上的境界，整个王国明面上近百年都没出过一位，诺尔爷爷突破的事，他也是前不久才通过系统确认，没跟任何人提过，外公怎么会知道？
他下意识地坐直身体，喉结动了动，竟一时没接上话。
克烈见他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放下手中的史书，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看你这反应，是真突破了。”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庭院里的老松，象是在回忆过去，“你外公我和诺尔那老东西，可是同一辈的人，当年在北境边境并肩守过三年，他那点底子，我闭着眼都能摸透。”
“当年他卡在传奇境巅峰三十年，嘴上说不在乎，夜里却总在演武场练到天亮，” 克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也有几分对老友的了解，
“你去星陨大陆这一年，王国那边传过几次‘诺尔伯爵闭关’的消息，我就猜他八成是在冲境界 —— 以他的轫性，只要没意外，突破神火境是早晚的事。”
罗恩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外公不是凭空知道，而是凭着多年的交情与对诺尔爷爷的了解猜出来的。
他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想起小时候常听两位老人聊当年的边境往事，忍不住笑道：“还是外公您了解诺尔爷爷，他这次突破后，还特意让我带话，说等您有空，想约您去雪狼领猎场喝两杯。”
克烈闻言，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又恢复了几分公爵的沉稳：“喝两杯可以，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跟我说说，你在星陨大陆，到底干了些什么 —— 那舆图上赤山王国画着‘虚无’，总不能是被你平白炸没了吧？”
霜狱堡书房的暖炉里，银霜炭烧得正旺，火星偶尔蹦出，落在炉边的青石上，转瞬即逝。
罗恩握着温热的白瓷茶杯，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 听到克烈提起 有关“赤山王国的事件”，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无奈的 “外公”。
终焉之龙的秘密，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底牌，别说外人，就算是至亲，他也不敢轻易透露 —— 那可是能引来诸天位面忌惮的存在，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克烈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低笑出声，指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书桌，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呵呵，算你小子还有点心眼，没把家底全抖出来 —— 不然哪天让人卖了，指不定还帮着数钱呢！”
“外公……” 罗恩哭笑不得，这话听着是调侃，实则是提醒他藏好底牌。他心里忍不住腹诽 —— 这外公怎么越老越象个顽童，提醒人都带着股打趣的劲儿，偏偏还让人没法反驳。
克烈见他这副模样，收敛了笑意，指尖捻起桌上的一枚青铜棋子 —— 那是寒鸦家族传承的 “北境棋局” 棋子，上面刻着小小的寒鸦纹。
他轻轻将棋子放在棋盘的 “公爵位” 上，语气沉了下来：“行了，说正事。雪狼家族，是准备冲击公爵爵位了吧？”
这话直白得让罗恩愣了一下，握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
他原本以为外公会绕绕圈子，没想到这么直接就点破了 —— 哪有长辈这么直白问晚辈家族野心的？
可克烈仿佛没看见他的愣神，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语气轻得象在聊天气：“诺尔那老家伙突破神火境了，你太爷爷加尔…… 想来也早突破了吧？还有你奶奶蒂娜，当年就差一步到传奇魔导师，现在总该成了？”
罗恩彻底哑了。
外公就象把雪狼家族的底牌翻了个遍，从太爷爷到奶奶，隐藏的高端战力被他一个个点出来，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 “今天天气不错”。
他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 合著你们这些老辈人，早就把彼此的家底摸得门儿清，就自己还以为藏得挺好？
克烈看着他这副 “你们干脆去雪狼领查帐得了” 的无语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指了指自己：“你不会真以为，你外公我还在传奇境巅峰踏步吧？”
“那倒没有。” 罗恩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进书房起就感知到了 —— 您的气息稳得很，不是刚突破的神火境，最少也沉淀了好几年。”
他如今的实力已能媲美传奇境，通灵出无烬龙尊虚影后，连初入神火境的强者都能周旋，自然能看穿外公的真实战力。
之前没点破，不过是顾及长辈的面子，没想到外公自己先挑明了。
克烈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指在棋盘上轻轻滑动：“加尔那老家伙打得一手好算盘 —— 两个神火境骑士，两个传奇魔导师，再加之雪狼家族的三大称号骑士团，就算没有你，他们也有冲击公爵的底气。”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罗恩，眼神里没了之前的调侃，多了几分严肃：“可惜啊，埃蒙那小子虽稳，你大哥卡洛斯虽勇，他们俩…… 都成不了公爵。”
“是因为他们没突破传奇境？” 罗恩眉头瞬间皱起，语气里带着疑惑 —— 父亲和大哥的实力在贵族子弟里已是顶尖，若论资历，也足够支撑雪狼家族更进一步，怎么就成不了公爵？
克烈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棋子，语气忽然变得缓慢：“你外婆，我的妻子，是查理家族嫡女，是迦洛恩的长姐。”
罗恩一愣，没明白这话跟公爵爵位有什么关系。
克烈却没停，继续说道：“你舅舅安德烈的妻子，是查理家族旁系长老最疼爱的女儿；我母亲，你太外婆，当年也是查理家族的旁系后裔。”
一句话，像钥匙插进锁孔，罗恩瞬间顿悟 —— 寒鸦家族与皇室查理家族的联姻，早已盘根错节，而雪狼家族呢？若不是自己娶了艾莉娅和薇薇安，雪狼家族与皇室的联系，不过是远亲而已！
他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 合著从皇室赐婚的那一刻起，雪狼家族的公爵之位，就只能落在自己身上？
克烈看着他这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慢悠悠地翻着桌上的族谱，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迦洛恩那小子，心思深着呢。
他把艾莉娅赐婚给你，就是给雪狼家族画了条路 —— 要么你开拓横断山脉中部，成为索罗王国第五位公爵；
要么，雪狼家族就等着你的子孙后代里，再出一个象你这样能开拓位面的奇才，否则，永远别想碰公爵的爵位。”
“他就这么自信？” 罗恩的眉头皱得更紧 —— 皇室就这么笃定自己能成？
“查理家族只信血脉。” 克烈的语气斩钉截铁，手指重重落在族谱上 “查理” 二字上，“其他的实力、资历，在他们眼里都算不得什么 ——
只有你和艾莉娅的孩子，流着雪狼家族和皇室的血，才能让他们放心把公爵爵位交给雪狼家。
不然，你以为凭诺尔和加尔的实力，雪狼家族早该成公爵了？”
罗恩沉默了。
暖炉里的银霜炭又 “噼啪” 响了一声，书房里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他终于明白，雪狼家族的公爵之路，从皇室赐婚的那一刻起，就和自己绑死了 —— 血脉是纽带，也是枷锁，除非自己背弃婚约，否则，这担子无论如何都卸不掉。
可背弃婚约的代价，是被整个诸神大陆的贵族唾弃，他不可能那么做。
“那外公您的意思是……” 许久，罗恩抬起头，目光落在克烈身上 —— 他知道，外公接下来的话，才是这次谈话的内核。
克烈放下族谱，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带着北境公爵独有的威严，却也藏着几分对晚辈的期许：“我可以支持你开拓横断山脉 —— 寒鸦领的粮草、军备，甚至部分骑士，都可以借你用。但有一条，你记好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郑重：“等你成为公爵，雪狼家族必须放弃北境除雪狼领以外的所有领地。寒鸦家族是北境的主宰，这一点，不能变。”
罗恩的心瞬间清明。
他终于懂了外公的底线。支持归支持，疼爱归疼爱，但寒鸦家族是北境的主人，这是克烈作为公爵的责任，也是寒鸦家族所有族人的底线。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就算雪狼家族与寒鸦家族联姻了几百年，就算外公再疼他这个外孙，也不可能让雪狼家族借着公爵之位，染指北境的地盘 —— 更何况，皇室也绝不会允许两个公爵家族在北境联手，那会威胁到皇室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