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进去。” 罗恩喉间滚动，握紧 “啸月” 长剑，将火把向前探了探，昏黄火光在石门阴影里晃荡。
他抬脚时，靴底碾碎地面细碎的晶石残屑，每一步落下，地面赤银双纹便如活物般微微亮起，银纹蜿蜒似在恭迎，赤纹却绷直如利刃，明暗交替间，象是无声的威胁，催着他又惧又疑地往未知里钻。
石门后，空间壑然开朗，却比想象中压抑。
岩壁上奇异晶石嵌得深，金色微光从石缝汩汩漫出，给整个空间覆了层昏黄油膜。地面法阵纹路像被谁用刀硬生生刻进去，线条深且糙，边角翻卷着焦黑痕迹，细看竟还在渗出极淡的、近乎透明的光雾，不知是没散尽的镇压之力，还是无烬龙尊逸出的气息。
法阵中央，那道被锁链缚住的庞大身影，叫罗恩呼吸猛地一滞。暗金色鳞片本该是最耀眼的战甲，此刻却象被岁月与镇压之力双重啃噬 ——
大部分鳞片蒙着层灰败的哑光，像被泼了脏水的金箔，还有几片干脆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龙身，新伤旧疤纵横交错，渗着极淡的黑血，在微光里泛着腐铁般的涩味。
无烬龙尊的头颅缓缓抬起，脖颈处鳞片堆栈出狰狞褶皱，金色竖瞳半阖着，往日该如两轮小太阳的光芒，此刻只剩将熄炭火般的昏黄，勉强照亮眼瞳里的疲惫与不甘。
那些深紫色能量锁链，像活的藤蔓，顺着龙身缠了足有百八十圈，链身密密麻麻刻满金色符文，每道符文都泛着冷光，像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妄图挣脱的龙。
锁链一端钉入四周黑色岩壁，入岩处还凝着焦黑的血痂状物质，不知是龙血还是镇压魔法的残留。
背后洞穴黑得发黏，岩壁上镶崁的蓝色晶石勉强撑出点光亮，却照不穿这浓稠的暗。
地面赤银双纹法阵中央，有个拳头大的金色旋涡，慢悠悠转着，偶尔吐出丝极细的光，转瞬又被龙身逸出的暗色气息绞碎。
整个场景像幅被揉皱又勉强展平的古画，每道褶皱里都藏着数不清的狰狞与绝望，连空气都凝固成实质，压得罗恩胸口发闷，火把的光都跟着抖了抖。
“终于进来了啊，天狼家的小崽子。” 无烬龙尊嗓音象生锈的铁链拖过岩壁，沙哑里裹着股久居黑暗的森冷。
它垂着的头颅猛地扬起，竖瞳里那点昏黄陡然烧亮，竟真如两轮小太阳，把罗恩整个人照得透亮，象是要把他灵魂都剖出来看，“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你说…… 我的灵魂深处有和你相似的印记？那是什么？” 罗恩盯着无烬龙尊庞大却虚弱的身躯，火把投下的光影在龙鳞上晃荡，将他眼底的好奇衬得愈发明显。
无烬龙尊垂着脑袋，暗金色鳞片上的灰败纹路跟着呼吸轻轻起伏，声音懒洋洋的：“e，不清楚，只是能感知到关联。说不定…… 你也是启元生命？”
“…… 您老可真会说笑。” 罗恩嘴角抽了抽，举着火把的手都跟着抖了抖。启元生命？那是多元位面诞生之初的老古董，自己一个穿越而来、才摸到天空境门坎的小领主，怎么可能沾得上边。
无烬龙尊咧开嘴，龙喉里滚出低低的笑：“老夫被关了几万年，外界破事哪能知道！” 浑浊的金色竖瞳瞥向罗恩，竟让他莫名生出几分亲切感 —— 就象…… 和老不正经的长辈拌嘴？
罗恩不知不觉松了绷紧的肩，盘膝坐在法阵边缘，火把往地上一戳，“总不能我前世是你这样的老怪物吧？” 话出口时，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语气里的警剔淡了许多。
“恩？” 无烬龙尊陡然抬首，竖瞳里昏黄光芒猛地一亮，随后爆发出震得岩壁掉灰的大笑，“小兔崽子！老夫诞生时，这世上才刚有第一个生命！你要真是前世老怪物，那得多能投胎！”
笑声震得罗恩耳朵发麻，他无语地揉了揉太阳穴，“啧…… 你叫我进来，总不是为了唠嗑吧？我就一天空境骑士，能帮你啥？”
无烬龙尊竖瞳突然泛起奇异的光，昏暗的洞穴里，那抹光像淬了毒的刀，直直刺向罗恩：“小崽子，想赌一把吗？”
“赌？赌什么？” 罗恩眉头瞬间拧成 “川” 字，心脏跟着狂跳 —— 这老怪物，不会又想搞什么要命的事吧？
“赌命！”
两个大字砸下来，罗恩当场懵了，瞪着无烬龙尊的眼神活象看疯子。要不是打心底清楚对方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自己，他恨不得直接骂句 “你有病吧”。
无烬龙尊却象没看见他的怨念，慢悠悠道：“老夫能让你脱胎换骨，不受位面限制。凭你自己，在诸神大陆撑死也就到神级。再往上？没特殊传承血脉，想都别想。”
罗恩心头一震，瞬间在意识里狂喊：“系统！他说的是真的？”
“叮！正在检测……”
“叮！资料已补齐！诸神大陆上限为神级，突破需脱离并创造新世。宿主当前无此潜力，系统辅助亦需数十万年打磨。”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开，罗恩攥紧了拳头 —— 原来自己拼命修炼，到头也就卡在神级？可是未来，如果真的有类似于启元级生命的入侵，神级…… 够吗？
“代价呢？” 罗恩沉默良久，声音低得象喃喃自语，却又异常清淅。
无烬龙尊睨着他，尾巴在地上扫出 “沙沙” 声：“你不怕死了？”
“呵呵，我前世有一部动漫，里面的一个角色因为自己的弱小而痛恨自己！”罗恩嘴角同样一列笑着说道：“后来他说了一句话！我很喜欢！”
“恩？”
“变成什么都无所谓，要做什么也无所谓！就算倒在这里！我也绝对不想再看到那个没用的自己！”
罗恩嘴角勾出一抹肆意地笑容。
“虽然现在一路平坦！但我可不想未来真到了需要力量的时候！我却无能为力啊！”
看着罗恩那么肆意的笑容，无烬龙尊先是一阵沉默，随后同样露出一抹肆意妄为的笑容。
洞穴里静了一瞬，无烬龙尊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斗，紧接着，爆发出比之前更疯、更狂的笑：“哈哈哈哈哈！好！好啊！有意思！”
笑声未落，五道暗金色血珠从龙鳞缝隙里挤出来，缓缓升空。每一滴血都泛着妖异的光，像凝固的熔金，无烬龙尊的鳞片却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连呼吸都弱了几分。
“原本只想用一滴……” 无烬龙尊笑得快意，“现在赌把大的！五滴心头精血，够不够你疯！”
罗恩瞳孔猛地收缩 —— 心头精血！龙族最珍贵的东西，每只龙一生就十滴，这老怪物……
“代价？” 罗恩盯着悬浮的血珠，声音发涩，“你要我做什么？”
“等你实力够了…… 放老夫出去。” 无烬龙尊垂着脑袋，声音里却没半点哀求，“你死，老夫重伤；老夫灭，你也活不成。荣辱与共，懂？”
“系统，他说的……” 罗恩刚在意识里开口，系统便冰冷回应：
“叮！检测确认：心头精血融合后，宿主与无烬龙尊共享生命、潜力，彻底蜕变为启元生命。双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洞穴里的暗金色血珠还在轻轻晃荡，罗恩望着无烬龙尊疲惫却疯狂的竖瞳，忽然明白了 —— 这老怪物被关了无数万年，宁可用五成本源赌一场未知，也不愿被囚到时间尽头。
而自己…… 又何尝不是赌着未来，想挣脱 “弱小” 的囚笼？
“好。” 罗恩伸手，接住第一滴暗金色精血。血珠入体的瞬间，他听见无烬龙尊在笑，自己也在笑，两种笑声混在洞穴的黑暗里，象一场跨越万年的疯狂赌约，正式开局。
罗恩凝视着悬浮于身前的五滴暗金色精血，每一滴都象是被压缩的小太阳，散发着让空气沸腾的炽热。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中灌入带着硫磺味的灼热空气，缓缓抬起手。当第一滴精血触及指尖的瞬间，高温如暴风骤雨般袭来，空气被烘得急剧扭曲，肉眼可见的热浪波纹向四周疯狂扩散。
炽热力量如汹涌岩浆，顺着他的经络疯狂肆虐，所过之处，筋骨发出细密的 “咔咔” 脆响，仿佛千万根锋利的金针同时刺入骨髓。
剧痛如潮水般淹没罗恩的意识，他咬紧牙关，下唇几乎被咬出血来。皮肤之下，暗金流光如同流动的熔岩，隐隐透出，与血液里翻涌的炽热遥相呼应，象是在体内勾勒出一幅神秘的力量经络图。
第二滴精血融入时，剧痛直接攀至巅峰。这股力量好似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硬生生劈开罗恩的灵海。
刹那间，天狼神与月神的传承碎片，如同被搅乱的星云，陷入混沌。前世记忆与这方世界的法则碎片，在灵海的 “战场” 上疯狂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