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往往是捕捉鸟类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鸟类最活跃。
雪松鸡,白天在树上或雪地里觅食,晚上则是躲藏在雪穴中过夜,据阿丽娜说,有时候运气好,能找到雪松鸡的巢穴,雪松鸡还比较傻,傻傻地不跑,等看被人捉。
有时候雪松鸡也比较可怜,发现雪穴的时候,里面的松鸡已经冻死了。
这边偶尔也有零下七八十度的时候,那种极端低温,雪松鸡也抵抗不住。有一些品种会南迁,到稍微温暖的地方过冬,等夏天的时候再回来。但有些品种,就是在原地过冬。
清晨的寒雾尚未完全散尽,冰晶在枯枝上闪着微光。
程砚之踩着滑雪板,沿着林子里那串细小而特殊的脚印一一仿佛在雪地上拓印的迷你版松果图案一一追踪过去。
滑行了不过数百米,绕过一片挂满雾松的雪松林,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只见远处,河谷边缘的低洼雪地上,赫然聚集着一片“活动的雪堆”!
至少数百只雪松鸡正悠闲地步、咳食。
它们通体覆盖着厚实、蓬松的雪白羽毛,几乎与大地融为一体。
若非那零星露出的黑色喙尖和鲜红眉纹,以及偶尔扑扇翅膀带起的微光,几乎难以察觉。
它们静立时,就是完美的“雪原迷彩”。
“嘶—”程砚之心头一喜,随即皱眉。
距离太远了,远远超过了霰弹枪有效散布的范围。
用莫辛纳甘肯定不行。。
这些机警的小精灵极易受惊。
程砚之不再尤豫,轻轻卸下滑雪板插在雪中,整个人缓缓伏下,象一只准备伏击的雪豹,只留下一个低矮的轮廓。
积雪厚实冰冷,他匍匐着,利用地形和稀疏的灌木丛作掩护,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每一次移动都异常缓慢,确保不发出太大的异响。凛冽的寒风成了最好的掩护,吹散了细微的刮擦声。
大约还相距五十米的时候,他隐蔽在了一棵粗壮的、被积雪复盖了大半躯干的河边柳树后,呼吸放得极轻极缓,只留下一双锐利的眼晴注视着鸡群。
时间在摒息的等待中流逝。一只体型肥硕、略显“呆萌”的雄雪松鸡,或许是贪图柳树根部几颗残留的草籽,竟一蹦一跳地晃悠了过来。
二十米!
正是霰弹鸟弹发挥威力的绝佳距离!
程砚之甚至能看清它喉部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雪白绒毛。
霰弹枪的枪管无声地从柳树缝隙中探出一点点,黑洞洞的枪口微微调整着角度。
他的手指已经虚搭在扳机上,心跳微微加速,脸上却是一片沉静。
不,等等!
程砚之强压住扣动扳机的冲动。
打这一只固然轻松,但巨大的枪响和它临死前的扑腾,必然如警报般瞬间惊飞整片雪云。
机会只有一次,他要的是—丰收!
忍耐!
对猎人来说,耐心非常重要。
其实,很多行业都需要耐心。比如,炒股!毛毛躁躁的人只会亏得裤都不剩。
程砚之象一块冰冷的岩石,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那群浑然不觉的雪白生灵。
终于,命运青睐了他的耐心一一大约十来只雪松鸡,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接二连三进了他面前这个二十米左右的扇形局域。
它们或低头啄食,或好奇地张望,肥硕的身体挤挤挨挨。
就是现在!
程砚之眼中精光一闪,屏住呼吸,肩膀稳稳抵住枪托,食指果断扣下!
“砰一一!
低沉的爆鸣声在河谷中震荡开去!数百颗细小的鸟弹如同银色的暴雨,铺天盖地般撒向那片毫无防备的雪白!
瞬间,鸡群炸锅!
“咯咯一一!”惊惶的鸣叫此起彼伏,数道白影应声栽倒、扑腾。更多的雪松鸡如同被飓风卷起的雪片,呼啦啦振翅冲天!
数百对翅膀疯狂拍打空气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沉闷而壮观的轰鸣。
洁白的羽毛夹杂着雪粉漫天飞舞,恍若一场突兀降临的暴风雪,将整个河谷都笼罩在了一片混乱而凄美的白色旋涡之中。片刻之后,雪地上只留下几处小小的凌乱痕迹和零星的羽毛。
程砚之没有急着起身,依旧保持着警戒姿势,确认没有意外的危险后,才慢慢爬出树根,活动了一下有些冻僵的四肢,走向那片“战场”。
收获颇丰!
细数之下,足足有八只肥硕的雪松鸡毙命于此。
他抽出腰间的绳索,熟练地将鸡腿两两绑在一起,再将八只鸡像丰收的果实般串成一串,最后牢牢绑在自己的滑雪板尾部。
拖着这份沉甸甸的“雪原馈赠”,他在逐渐明亮的晨光中,朝着木屋的方向轻盈滑行而去。
远远地,就看到木屋前伫立着两道窈窕的身影。
阿丽娜和尤利娅裹着厚厚的鹿皮袍子,象两株含苞待放的雪莲。她们显然也听到了枪声,一直在翘首以盼。
程砚之的身影刚出现在视野里,尤利娅就兴奋地踩着滑雪板迎了上来,脸蛋冻得红扑扑的,眼晴却亮得象星星:“哇!小程哥哥!这么多雪松鸡?你太厉害了!快说快说,怎么抓到的?是一枪打下来的吗?”
尤利娅像只欢快的小雀鸟,围着程砚之和那串雪松鸡打转,伸手想摸又不敢摸那些冻得硬邦邦的白羽。
阿丽娜也滑近前,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惊叹和好奇,嘴角吩着温柔的笑意:“程哥哥,今早发现的?真的好运气啊!恩,雪原之子。”
她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是的呢,”程砚之停下来,微笑着喘了口气,白雾缭绕,“昨晚我到外面倒炉灰,就发现了一连串脚印,于是今天一大早就寻过去,果然还在那谷里。可能是别处的鸡群,被更冷的天气逼过来的,或者—”
程砚之想了一想,说道:“咱们部落附近的狼群不是都被驱赶走了吗?也许,雪松鸡是觉得咱们周边比较安全,所以都过来了。”
程砚之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的白羽战利品:“可惜,它们没搞明白,最“厉害”的猎人在这儿等着呢。”
在自然界,人类自然是食物链顶端,远比雪狼和狐狸更危险。
程砚之的语气带着点自嘲的幽默。
阿丽娜和尤利娅闻言都忍俊不禁,清脆的笑声在清冷的空气中格外动听。
阿丽娜点头说道:“深有道理。对它们来说,任何捕食者都是危险。”
尤利娅则做了个鬼脸:“嘻嘻,看来是我们沾了雪狼的光了!程哥哥是顶级‘捕食者?
偷偷瞄了程砚之一眼,心说你怎么还不来捕猎我们?
三人说笑着回到木屋前。
接下来的活儿是双胞胎妹子的强项。处理家禽猎物,她们从小耳濡目染。
阿丽娜将炉子拎了出来,就在外面烧热水,尤利娅则麻利地拿来几个盆和锋利的雅库特刀。炉火的温暖渐渐驱散了清晨的严寒。
三人围着火炉蹲下,开始处理这些珍贵的“纯野生走地雪松鸡”。
过程迅速而麻利。
放血一一用刀在颈部一划,冒着热气的鸡血滴入铺了雪的盆中,瞬间凝固成暗红色的冰晶;
烫毛一一滚热的水均匀淋在鸡身上,趁热,手指翻飞,大片的白色羽毛混合着绒毛被轻松褪下,露出淡黄细嫩的皮肤:
开膛破肚一一剖开腹部,取出内脏(心、肝、胗、鸡油等可食部分仔细留下,放入另一个小盆,其馀的留着做鱼饵。
寒冷的空气让处理变得干脆利落,没有太多血腥味残留。
最后,八只处理得光洁溜溜的雪松鸡被送入天然冰窖中存储。
那些鲜美的“下水”也被妥善收好,可炒可炖。
处理完猎物,三人又装备整齐,踏着滑雪板前往勒拿河的雪屋。
程砚之每日的冰泳(寒泉浸泡),还有为北极之行准备的潜水训练,无一日懈迨。
钻入雪屋下的冰窟窿,温润的勒拿河水再次包裹全身。
适应了之后,水中真的比岸上舒服。
程砚之深吸一口气,浮在水面上踩水,夹杂冰魄导引术的呼吸法,保持着独特的韵律和节奏。
这种呼吸法,让他更快地适应水温,并潜移默化地提升着他的体质,让他的踩水变得越来越轻松。
以前的时候,踩水过胸,时间稍微一长,就会非常吃力,而且身形会不稳。现在,已经能很轻松地做到。
甚至,如果他愿意,还可以尝试一下让肚脐眼露出水面,只是那样太消耗体力,估计撑不了几秒。而且,暴露于水面之上太多,会冻坏。空气中的温度可有零下几十度呢。
他尽量让脖子以下都浸没在水中。
等热身运动完成后,就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他如鱼儿般潜入黑暗冰冷的河水中,无声地在冰窟窿附近穿梭,来回转折。
感受看身体与寒水的对抗,努力延长看闭气的时间。
今天的潜水,程砚之格外专注,或许是想用锻炼的成果,来驱散对疾病的焦虑?证明自己还行?
他甚至想朝更远、更深的地方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