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之站起身,看着远处兴奋举着鸡腿的尤利娅,又看了看弹幕上一片欢乐的调侃,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无奈又好笑的红晕。
“呢-技术有待精进。不过,”他对着镜头摊摊手,笑容里带着点野性的豁达,“尤利娅说得对,这雪地里纯天然的野味,最精华的部分还在!晚上可以加餐了!”
阿丽娜也在一旁捂嘴轻笑。
尤利娅这时已经灵活地滑了回来,将那两个大鸡腿放在一个干净的小木盘里,得意地对着镜头晃了晃小脑袋,做了个俏皮的表情。
随后,阿丽娜和尤利娅也展示了枪法。只是,死了一只鸡,那些雪松鸡终于怕了,全部逃得远远的。
附近也几乎再也没什么猎物存在,所以阿丽娜和尤利娅只能对着树木或者空地射。
粉丝们也能理解,有人说,能听个响就很满足了。
赛道虽然小众,但看的人还是挺多,一点也不比那种勾栏听曲弱。这不,直播间的在线人数蹭蹭涨,很快就突破了两千人。
程砚之总共才多少粉丝啊?
这个在线人数,可以是很了不起了。
“好了朋友们,时间差不多了,感谢大家捧场!感谢大家的礼物,我们下次直播见!”程砚之看着数据,笑着挥了挥手,结束了这场短暂却精彩纷呈、充满野趣和意外收获的直播。总计时间,也就二十来分钟吧。
屏幕暗下前,定格的是尤利娅拿着鸡腿笑嘻嘻凑到阿丽娜身边的画面,以及程砚之拄着那杆标志性的莫辛纳甘,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在无垠的雪原背景中,留下一个关于冰原、生命与狩猎的独特剪影。
接下来几天,程砚之继续木工活。
若干木框子、木盘子、木碗、筷子、木勺子、调羹-被陆陆续续制作出来。
他并不赶时间,慢悠悠地做,慢工出细活嘛,可能因为这种手工活很容易让人沉浸进去,他的心境十分宁静,甚至有时候都忘记了自己还身患绝症。
因此,做出来的木餐具、木框子之类都相当漂亮,他还在木框子上刻画了一些牡丹,虽蓼寥数笔,却也将花瓣勾勒得栩栩如生。
自古书画不分家,毛笔字写得好,画这些东西亦不难。
很多民间匠人就是此道高手。
等到这些木工活做完,之前准备的西伯利亚白桦茸和公雪狼骨髓,早已在火炉远火烘烤和风干中,干燥得不能再干燥。
制作蜜丸开始!
当然,这些天,寒泉浸泡、冰泳健体、五禽戏、八部金刚功、冰魄导引术等都未有停下。只是钓鱼暂时没钓了。
但偶尔能用新购的鱼叉,叉几尾肥鱼上来。
鱼肉不愁。
程砚之冰窖里鱼肉越来越多,再加之偶尔去下套抓兔子,抓雪松鸡,“粮食”储备日益丰厚,请双胞胎妹子吃饭也尽请得起。
这些天,双胞胎妹子几乎天天在他这里蹭饭,白天几乎都不回家了。
酋长大叔和她们妈妈都宠溺她们,也任由她们。
老两口私底下商量过,什么时候询问一下小程,办婚事的事情。
阿丽娜和尤利娅的妈妈私底下还曾问两小丫头,有没有和程砚之那个,两个小丫头都说没有,说小程哥哥可正人君子了。
不过,小程哥哥常常对着她们流口水,想必也是极其喜欢她们的。
另外,程砚之休息时,也会拿着莫辛纳甘步枪瞄瞄练练,虽然不射击,但平时这种瞄准的训练也很有必要。
其实也不是特意训练,而是玩乐性质,想想小时候拿根树枝都能当枪“biubiubiu~”,现在有了真家伙,自然更加不亦乐乎。
所谓“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读书如是,练枪亦如是。
有浓厚的兴趣爱好加持,程砚之的枪法其实每天都在进步着。
如果在国内养病,哪能玩得到这种好东西。心情好,对病情的延缓自然也有莫大的好处。
木屋内,炉火毕剥,暖意融融,驱散了窗外零下几十度的凛冽。
空气中混合着松木燃烧的清香、早餐煎烤食物的微焦馀韵,以及此刻愈发清淅起来的、多种药材独特的气息一一西伯利亚白桦茸微涩的药香、公雪狼骨髓干的油脂腹气,以及顶级干海参特有的、略带海风的微咸味道。
程砚之站在那张崭新稳固的卯工作台前,眼神专注而明亮。阿丽娜和尤利娅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两张红扑扑的小脸儿写满了好奇与跃跃欲试。
这种“大事儿”,她们自然要来帮忙的!
蜜丸的制作,非常考究。中药炮制,也属于非遗项目。
程砚之有老中医陈济苍远程指点,早已对流程铭记于心。蜜丸的制法分为炼蜜、合药、制条、成丸、包装、贮存等几个步骤。
第一次尝试,不知能否成功与否,程砚之不打算做太多,准备了大约2公斤主料。
其馀的辅料,如蜂蜜、蜂蜡、甘油,以及所需要的器具,万事俱备。
尤利娅早已按照程砚之的吩咐,将手机支架固定在了一个能俯瞰操作台的角落,屏幕亮着,对准了台面。
“拍摄开始咯!”她俏皮地比了个手势,像模象样。
程砚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罐硬邦邦、泛着金黄色的“冰雪之神”野花蜜。
这天气,蜂蜜冻得象块天然琥珀。
旋开盖子,一阵清冽馥郁、仿佛蕴含了整个北极苔原野花精华的独特芬芳瞬间弥漫开来,比任何香水都更天然纯粹。
“哇,好香!象冰原上的夏天!”尤利娅凑近深吸一口,小脸上满是陶醉。
“炼蜜是关键第一步。”程砚之边说,边将大铁勺伸进罐内,费力地挖出半罐子凝固的蜂蜜,放入汤锅内。
锅子稳稳架在炉子边缘,距离通红的炉膛足有两尺—
文火,必须是文火。
这是陈老中医反复强调的:“火候猛了,蜜就焦了,药性也跟着跑!”
随着缓慢均匀的受热,坚硬的蜜块开始软化、塌陷,渐渐变成流动的、粘稠的金色琥珀。
程砚之全神贯注地盯着锅内变化,用一根光滑的木勺缓缓搅动。锅中的蜜糖咕嘟着细小的气泡,颜色由最初的明亮金黄逐渐加深,变得红润油亮,散发出更浓郁的焦糖香气,质地也愈发醇厚,开始泛起丝丝缕缕的“鱼眼泡”。
“小程哥哥,这蜜在“呼吸”呢!”阿丽娜指着那些细密的气泡,语气惊叹。
“恩,”程砚之点点头,用手指蘸了一滴迅速冷却的蜜试了试粘性,“拉丝不断,滴水成珠炼好了!”
程砚之迅速将小铁锅端离火源,那炼好的蜂蜜色泽醇厚,宛如流动的液态黄金。
“放凉,等它温而不烫手时才能用。”
在等待蜜冷的过程中,三人自然没闲着。而是,粉碎药材。
工作台上,三样名贵的干料一字排开:乌黑硬朗如木炭的西伯利亚白桦茸片、质地紧密如象牙白的公雪狼骨髓干块、以及粗壮的、布满刺突的阿拉斯加纯野生海参干。
程砚之先将一部分白桦茸块成更小的碎块,尤利娅在一旁帮忙用雅库特短刀的刀背用力敲击那些特别坚硬的结块。
“我来粉碎!”阿丽娜主动请缨,别看她是萝莉,但力气不小,而且动作麻利。
粗大的摇柄被阿丽娜的小手转动着,坚硬的木料在绞肉机强劲的咬合下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和清脆的崩裂声。
阿丽娜咬着牙,十分用力地干着活,可爱至极。
木屑般的粉末从出口落下,掉进下方垫着的厚木板槽里。
尤利娅则用另一只手,小心地引导着药材落入斗口,避免卡顿。
这第一遍粉碎的粉末显然还不够细腻,里面夹杂着不少碎屑。
程砚之将初步粉碎的粉末收集起来,又倒回斗口重新粉碎。
如此反复三四次后,原本坚硬如石的药材,终于化作极其细腻、手感如细沙般的药粉海参粉带着点灰褐色,骨髓粉是纯净的米白色,白桦茸粉则是深邃的黑棕色。
由于这是一个力气活,所以三人轮换着摇手柄“好了,接下来是配比。”程砚之拿出那个老式的指针式机械小天平,在冰冷的木屋里,这原始的机械秤反而是最可靠的伙伴。
他小心翼翼地按照比例称量各种药粉,按照西伯利亚白桦茸:公雪狼骨髓:阿拉斯加海参=三钱:五分:一两的比例。
海参的分量其实有点大,程砚之琢磨着什么时候再去采购一批,这个东西卖得挺贵的,即便是在西伯利亚。
好在,他最近卖皮子赚了一大笔,买还是买得起的。
最后,将称好的、颜色各异的药粉在大木碗里混合均匀。
温热的炼蜜终于降到了合适的温度。
程砚之将炼蜜倒入那盆混合均匀的药粉中。
立刻,一股更加强烈、复杂而奇异的药香升腾而起。
“合药!就象揉面一样。”
程砚之将衣袖挽得更高,露出结实的小臂,挖了一大坨晶莹的护肤甘油涂抹在双手上防止粘连,然后毅然决然地探入那混合着滚烫蜂蜜的药泥团中!
“嘶!”
刚一触碰,他立刻被烫得抽了一下手,惹得两个妹子一阵心疼的低呼。
“没事!”
他甩甩手,咬着牙,再次揉捏下去。
那药粉与滚烫的蜂蜜迅速结合,先是如同散沙裹了油,极其粘腻,阻力极大。
程砚之咬紧牙关,臂膀和腰背一起发力,运用揉面的技巧反复揣、拌、叠、揉。他额头很快渗出汗珠,被炉火映得闪闪发亮。
阿丽娜和尤利娅看得心急,也学着挖了一大坨甘油抹在手上,伸出小手帮忙。
“小程哥哥,我们帮你!”
“揉进去对,往中间揣”程砚之喘着粗气,指导着。
神奇的变化在三人持续有力的揉合下发生。
那散乱粘腻的混合物,渐渐凝成一团颜色深棕、质地均匀细腻、油光发亮、富有弹性的软硬适中的膏状物。
随着他们三人的六只手不断用力挤压揉搓,药膏变得越来越光滑柔韧,散发出难以形容的、带着焦糖香气的浓郁药香。
“大功告成!”
程砚之长长呼出一口带着药香的浊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团药膏,是他、阿丽娜、尤利娅三个人共同熔炼的结晶。
要不是妹子帮忙,他估计还颇辛苦。
程砚之小心翼翼地将这深棕色的药膏团分成几份,拿起一块。
“看好了,现在让咱们的搓丸板显身手!”
那件由他和妹子们联手打造的纯手工高端“工艺品”一一搓丸板,被郑重地请上工作台。
厚实光滑的底板凹槽与同样开有完美匹配凹槽的盖板合在一起,严丝合缝。
程砚之拿起一截药膏,在手上搓成长条,轻轻放入搓丸板底板的凹槽中。然后,盖上盖板。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力量,两手分别按住两端,用全身协调的力量向前、
再向前一“滋一—噗!”
一种挤压润滑液体又充满弹性的奇妙声音响起。
当他再次打开盖板时,奇迹发生了!底板的凹槽中,赫然躺着五颗大小均匀、浑圆饱满、表面光滑细腻、宛如黑珍珠般闪着微光的蜜丸!
不得不说,老祖宗设计的家伙什十分之巧妙。
“哇哦一一!”阿丽娜和尤利娅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艳的低呼,眼晴瞪得溜圆,仿佛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魔法。
尤利娅忍不住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拿起一颗尚带着温热的蜜丸:“好圆啊!跟河边的黑鹅卵石一样!这太不可思议了!”
程砚之小心翼翼地将这“首批产品”放在一旁干净的木制浅算上晾着。
他仔细挑选了两颗卖相最好的,捻起一颗,眼中带看期待和一丝凝重。
“尝尝鲜。”说完,他毫不尤豫地将那颗乌润的蜜丸送入口中。
牙齿轻轻咬破微温的表皮,一股浓缩到极致的复杂味道瞬间弥漫口腔。
先是浓稠蜂蜜那霸道的焦甜,紧接着,白桦茸特有的微涩微苦、海参的微咸海韵、骨髓的那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底蕴层层叠叠地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