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之瞬间警觉,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落在声音来源处。
夜色浓重,只能隐约看到一片雪地似乎被什么小东西拨动了一下,带起一点雪粉。
看体型,似乎是雪兔,而不是狼。
程砚之几乎是本能地后退,飞快弯腰抄起莫辛纳甘,动作流畅得仿佛练习过千百遍。手指习惯性地搭上冰冷的扳机护圈,另一只手飞快地拉动枪栓。
咔嚓!锵!
清脆的金属咬合声在寂静的雪夜里异常响亮。
冰冷的枪托抵上肩窝,脸颊粘贴那光滑厚实的托腮板。
三点一线,模糊的十字准星牢牢套住了那片黑暗中可疑的晃动。指腹感受到扳机那冰凉而沉重的诱惑……
“不行!”程砚之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那扣下扳机的冲动。
他轻轻嘘了口气,小心地将手指移开扳机护圈。
一来夜深人静,这老伙计的嗓门太大,一枪下去估计能惊动半个部落的人,要是引得部落里警觉的猎狗齐吠,今晚大家都别睡了。”对付一只小东西……那绝对是打老鼠用导弹。弹头撕裂小兽皮毛时的破坏力,想想都让人肉痛那本该柔软的毛皮。
下套!
程砚之脑海里立刻蹦出这个传统而省心的法子。
一念既生,行动风雷。
程砚之返身回屋,飞快地拿了绳索和诱饵,诱饵就是一点碎肉末,还有几小块干列巴。
强力手电筒自然带上,然后又一左一右背上了喷子和莫辛纳甘,都是真家伙,有点吃鸡的感觉了。
双枪在身,胆气十足。
近有喷子保命开路,远有“水连珠”精准制敌。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营地边那片幽暗的林子,警剔地用手电光柱扫视着四周,辨别着雪地上可能存在的动物足迹。
找到一个相对开阔、视野里有新鲜兔爪印的地方,他蹲下身,刨开一层浮雪,小心地将绳套布置在兽径之上,固定在附近的树上,将绳索用积雪掩埋,做好伪装,又仔细地撒上诱饵。
依样画葫芦,他又在林边另外两处看似活跃的地方布下了同样的陷阱。
手电的光柱在密林的枝杈间投下晃动斑驳的影子,象个谨慎的猎人无声的宣告。
做完这一切,他才满意地点点头,决定明早天一亮就来查看战果。
返回的路上,程砚之注意到几根被厚积雪压断、手腕粗细的云杉枯枝横在林子里。没尤豫,腾出手,嘿哟一声,吃力地拖着这些还算干燥的木头一路回到木屋旁。
树枝在雪地上划出长长的拖痕,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这些天然“战利品”都是储备柴火,有空了再来劈,暂且堆放在木屋另一侧避风的位置。
重新回到温暖如春的木屋,药香更浓了些。程砚之小心翼翼地卸下两支枪,先用一块浸了少量鹿油的软布,仔仔细细擦拭掉枪身在雪雾中沾染的寒气和水汽。
其实不用这么宝贝的,这款枪皮实耐造,苏制武器都是差不多风格。
但程砚之这不是刚买的“玩具”么,新鲜劲还没过,自然要爱惜一些。
擦拭莫辛纳甘那温润的木托和冰冷的烤蓝枪管时,程砚之的动作格外轻柔,指腹一寸寸抚过枪身上那清淅的“1944”印记和略带弧度的剌刀卡榫,仿佛在触摸一段尘封的铁血历史。
那金属的冰冷感、枪油的淡淡气味、木质特有的温润,都让他爱不释手。
他甚至拿起它,轻轻贴在脸颊蹭了蹭,冰凉的触感刺激着皮肤,却让他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脑海里闪过一个傻乎乎的念头——今晚真想抱着它睡,感受这份坚实可靠的陪伴。
估计比抱着女人睡还舒爽!
当然,理智立刻将这个念头掐灭。安全第一!
所有子弹都被他仔细取下,放在了远离火炉、专门存放弹药的小木盒里。
带着心满意足的疲惫,程砚之最后检查了一下石板上正缓慢析出多馀水分的药片,给那些药片翻了个面,随后上床睡觉。
枕边放着擦拭保养后崭亮如新的水连珠,另一边的霰弹枪象一个沉默的哨兵守护着门口。
屋外风雪渐紧,吹过木屋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尖啸,但背倚新枪、怀抱药香的他,却在温暖的药气与沉甸甸的安心感中,很快沉入了梦乡。
……
早上十点,天才刚刚蒙蒙亮。
别的不说,程砚之来这边后,真的是睡眠足足的。
哪怕是之前在外面狩猎寻药,睡得没有木屋里好,但至少也能睡十个小时。
网上都说八小时睡眠足够,但其实,对正常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而对于程砚之这样的病体,八小时更加不够。
睡眠,是非常好的养生方式之一。
当然,也不能一天到晚躺着,那仍旧会出毛病。过犹不及。
程砚之伸了个懒腰,然后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屋外林子里隐隐约约传来的窸窣声。
他侧耳细听片刻,那动静断断续续,似乎就在昨晚布下套子的林子边缘。
“我去,成了?”程砚之心头一喜,这头一次自己单独下套,就有收获了?
一张雪兔皮可能卖不少钱呢,而雪兔肉又是美味。
穿上防水羽绒服,悄然推开木门。
零下数十度的寒气扑面,冻得他一个激灵。
雪光映照下,林边雪地上,两团雪白的影子正在奋力挣扎,带起一片雪雾。
正是两只肥硕的雪兔,一只被套住了后腿,另一只则被套住了脖颈。
“运气不赖啊!”程砚之心情极好,嘴角勾起笑意,刚迈步要过去,就听见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小程哥哥,逮到了吗?”阿丽娜和尤利娅的身影出现在晨霭中,两人穿着厚实的兽皮袄子,将娇躯包裹得严严实实,小脸蛋儿冻得红扑扑的,呼吸间呵出团团白气。
引人注目的是,她们肩头都斜挎着崭新的aks-20u+卡宾枪,枪身短小精悍,在雪光下反射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新枪就是帅。
“哈,两只肥家伙!”尤利娅指着挣扎的兔子,琥珀色的眼眸闪着兴奋的光,“你套子下得真准!”
“是啊,准!”
这每天心情极好,对于养病来说,效果棒棒的。没有烦忧,又开心,程砚之感觉,寿命应该还能延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