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国内的狼毫是用黄鼠狼的尾毛做成的毛笔,而不是这种雪狼毛。
程砚之的老家是湖州的,湖笔鼎鼎有名。
湖笔,与徽墨、宣纸、端砚并称“文房四宝”,是中华文明悠久璨烂的重要象征。
湖笔之乡在善琏镇,当地有笔祖蒙恬庙,相传秦始皇的大将蒙恬“以枯木为管,鹿毛为柱,羊毛为被(外衣)”,发明了毛笔。
2006年,湖笔制作技艺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程砚之在湖州长大,自然也是会做笔的。对其中的技艺了然于心。
他打算拿雪狼的尾毛来试一试,雪狼的毛有些粗糙扎手,但弹力还是不错的,若是用来做大笔,写那种非常大的字,应该还是可以的。
小笔的话,还是羊毫、狼毫(黄鼠狼)更为合适。
另外,雪兔的兔毛,也可以尝试一下。
虽然笔的好坏很重要,但对于精擅书法的人来说,哪怕是用一把烂扫帚,亦能写出好字。
程砚之出生在文风甚浓的江南,文人墨客极多,毛笔字也是从小就练过的,在小学、中学,还曾多次获得过奖项。
……
等到大伙儿忙完,时间已是深夜。大概晚上十一点多。
不过,也不算太晚。在国内,这个点很多人还没睡觉呢。
更何况,这边天亮要到早上十点左右了。
黑夜漫长,有的是时间睡觉。大家还聚在一起,又吃了顿“宵夜”。
吃着冷冰冰的鱼肉,啃着干列巴,程砚之忍不住轻轻哼歌一曲,表达自己的思乡之情。
是邓紫琪的《桃花诺》,但却是美食版:
“一寸肚,一捻慕,一滑一酥一摊涂,请食粽,爱片开再蜜涂,望签撸,望肘物,忘辛忘腻忘醉处,花拌拌留在爱腻的卤,千层酥圆,来食炉……”
程砚之清唱,曲调优美,但却越唱越饿,总是忍不住流口水,其他人不懂中文,这么深奥的歌词哪里听得懂,不明白为何程砚之一边唱歌还一边流口水。
但是,当程砚之唱着歌儿,目光偶尔瞟向双胞胎妹子时,其他人就都秒懂了。
阿丽娜和尤利娅不由暗暗偷笑,小程哥哥好……那个啊。
殊不知,程砚之脑海中完全是各种……火锅、烤串、粽子、烤鸭、锡纸花甲、红烧肉、小蛋糕……
这能不流口水吗?邓紫琪听了这歌也流口水。
哎,中华美食博大精深,品类琳琅满目,更有八大菜系之分,色香味俱全,这边的人无法理解。
这边的饮食习惯了之后其实也挺好,也非常有营养,就是太清淡了些。
程砚之以前吃火锅,都要吃那种超辣的才过瘾。
……
今晚上半夜是托里克守夜,其他人开始睡觉。
阿丽娜和尤利娅钻进了雪屋,男人们就一起挤在“大熊皮帐篷”里,很快,程砚之也进入了梦乡。
雪地清冷,但大家挤在一起,睡着还挺暖和的。
而且越是冷,越是能体现出睡袋的温暖,睡得也就更香。
当然,最主要的是大家白天都忙坏了,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次日一早,众人再次来到勒拿河的冰面上,齐心协力,帮忙凿冰洞,程砚之照样跳进去冬泳。
这一次,帕维尔也跳下去尝试了一下,但是他坚持的时间没有程砚之长。
程砚之一下就潜到底下去了,帕维尔却是很快就露头,深呼吸了一口,游了不到两分钟,就爬出来了。
程砚之依然是在水底下挑战极限,暗暗书着数字,差不多数了快两百下,气慢悠悠吐光了,又憋了一会儿,这才出水。
“水底下有大家伙!”程砚之一出来,就忍不住跟大家说道。若不是担心那大家伙冲过来袭击他,他还能再泡一会儿。
“多大?”其馀人纷纷感兴趣,询问。
“大概有五六米长,隐隐约约一个黑影在水底游动。”程砚之说道。
“那多半是成年体的哲罗鲑。”其他人纷纷惊叹。五六米,那就是成年体了。
尤利娅问道:“那我们能把它钓出来吗?”
程砚之看了看钩子,摇头道:“肯定不能啊。钓不了一点。”
虽然老格利高里的鱼钩比他之前的那枚大,但相对于五六米长的“巨鱼”来说,还是小卡拉米。
而且鱼竿也不够结实。
就算鱼竿结实,那鱼线肯定也不行。
就算鱼线行,好吧,程砚之一个人也拉不上来,得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方可,否则,会反而被鱼给拖到水里。
然后这冰窟窿也得继续扩大。
另外就是,钓这种超大型的凶猛的鱼类,用路亚才更合适。程砚之他们之前用的属于“台钓”装备和技法。
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
总而言之,装备不行,各方面条件也不成熟,因此大家很快就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酋长大叔说道:“咱们今天去的地方有点儿远,而且越往北,白天越短暂,等小程稍微缓缓,吃了药,咱们就立刻出发。”
依然是阿丽娜和尤利娅及时送上温暖的睡袋,程砚之钻了进去,摸索着换衣服。
帕维尔之前出水,却是没这个待遇,他是跑到一个坡子的后面,借着地势的掩护,在一个雪坑里换的衣服。
帕维尔换好衣服跑过来,然后就正好撞上自己两个妹子服侍程砚之更衣,我去,帕维尔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女生外向,这两个妹子不能要了!”帕维尔摇头,不过他也知道,妹子再漂亮,迟早也是要嫁人的。想象小时候一样粘着他,不可能。
妹子长大了啊!
程砚之匆匆吃完药,戴上手套,裹上围巾,连半边脸都捂住了,然后滑雪跟上队伍。
在雪原上,主要是风大。
凛冽的寒风卷起冰粒,刮在脸上生疼。
而这样的天气,其实还算不错的。更恶劣的暴风雪,那根本没法出门。
也幸亏程砚之是“先天雪原病体”,在这种寒冷的环境中,能延缓病情,反而比在国内温暖的地方舒适。
他现在就有点象那个冷水鱼。怕热,怕高温。
这边的冷水鱼,很奇特,人的手如果刚从手套里拿出来,没有经过寒风吹拂,没有用冰水洗涤,直接去抓鱼的话,那鱼儿会被烫伤。
人的手的温度对鱼来说就是高温。
但这边的鱼都是食物,也没人抓回去养着玩,所以死不死无所谓。气温低,能保鲜。
程砚之有病在身,体力不是很强,这几天其实颇为辛苦,好在滑雪技术提升了,也勉强跟得上。
然后就是在这边玩得挺嗨,没有职场上的烦心事,不用操心工作。这对他的病情也有好处。
在雪原上,就算没有钱,打打猎,钓钓鱼,也不会饿死。
之前一时兴起的自媒体也渐渐有了起色,多少都有一点收入。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寻药。
如果病治不好,那根本就轮不到饿死,直接先病死了。
由于辎重越来越多,所以队伍走的并不是很快,也给程砚之减轻了不少压力。
他将速度调整到一个自己十分舒适而又不至于掉队的状态。
跋涉了近三个小时,老格利高里这个经验丰富的“活地图”终于在一片背风的山坳里停下了脚步。
“看,那里!”他指着山阴坡上一大片影影绰绰、树干斑驳的枯白桦林,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了滑雪的速度。
来到林中,果然,那些倾斜的白桦树干上,镶崁着密密麻麻、深棕黑色的“肿瘤”——正是西伯利亚白桦茸!
“有货!”维克多咧嘴一笑,搓了搓冻僵的大手。
大家立刻散开,掏出小刀或短斧开始采集。
程砚之的心却悬着。
他首先记录下了坐标,然后一棵棵树仔细搜寻,手指拂过冰冷的树皮和坚硬的白桦茸块,目光如炬,极力想从那深沉的棕黑里分辨出令人惊喜的紫黑晶霜。
可惜,触目所及,只有普通白桦茸那熟悉的、布满龟裂的粗糙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