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雪狼,其实十分凶残。
不仅对人,对自己也够狠。
如果狼不慎落入了陷阱,比如被捕兽夹给夹住了,西伯利亚雪狼会选择自残,咬断自己的腿来逃脱。
这是一般的动物或者人类能干出来的事吗?
猎杀雪狼,是一件凶险的事情,而且气候严寒,稍有不慎就会迷路或者受伤,甚至还有掉进冰窟窿的危险。
即便是当地人,也不愿意特意出来猎杀,除非是遇到狼群入侵,袭击豢养的驯鹿群。
这一次,是程砚之出了八万俄罗斯卢布,加之大家关系又好,才请动了部落优秀的猎手。
而且,程砚之有卫星手机,可以接收北斗卫星的定位与导航服务,能保证大家不会迷失方向。
走了这么远,酋长大叔的对讲机早已与小镇失去了联系(超过了信号接收范围)。
酋长大叔也没想到,第一次遭遇战就打得挺好。不仅他们打得好,程砚之这个大城市里来的文弱书生,也展现出了铁血、以及极具智慧的一面。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次,是他保护住了两个女儿。
……
程砚之:“……”您老怎么总是喜欢拍人肩膀?能不能轻点?
当然,他不会这么没礼貌地说出来,人家大叔也是为了表达亲近之意嘛。
程砚之当即耸了耸肩,腼典地笑了笑,身体还在微微发烫,那是肾上腺素消退后的馀韵。
“是阿丽娜和尤利娅配合得好,没有她们俩,我早就被狼群撕碎了。她们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是女中豪杰。”程砚之不吝赞美之词。
翻译起来有点难,他半生不熟的雅库特语说起来结结巴巴,还停顿了几次。
但大家都领会了他的意思,都善意地微笑。
程砚之看了看那么多雪狼,数了一数,足足有二十一头,个个都体型庞大,比猎队带来的哈士奇都要大。
而且哈士奇是狗,这些是野狼,更凶残。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些雪狼都是归属程砚之的。他需要取公雪狼的骨髓炼药。
但是,他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啊,于是,程砚之摊了摊手,冲大家说道:“接下来,还要请大家帮帮忙,一起把这些雪狼给料理了。”
“哈哈,说哪里话!”
“不用客气!”
老猎人格利高里声音沙哑,却精神矍铄,他已蹲在一具公狼尸体旁,用冻得发红的粗糙手指熟练地翻看其下体。
检查下体是最直接最快的,也是最准确的辨别雌雄的方式。
“嘿,这些家伙可真沉手,公的占了大半!看这只,”格利高里拍了拍脚下雄壮如小牛犊的狼尸,“少说也有五十公斤!”
最终的统计结果出来,公的有十四头,母的七头。
“小程,你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酋长大叔也替程砚之开心,出来第二天,就收获了这么多雪狼。
尤利娅指着程砚之最初干掉的那三头之一,雀跃道:“小程哥哥,你第一枪打中的这个大家伙肯定是头狼!”因为这一头的体型特别大,估计在七八十公斤。
大家一起动手,开始处理这些凶残的雪狼。
雪狼的体型远超兔子,处理起来更加繁琐。
但雅库特部落的优秀猎手们展现了惊人的效率。
帕维尔、维克多、托里克三人担任主力,酋长和老格利高里则居中指导,阿丽娜、尤利娅和程砚之打下手,俨然是个流水线。
好吧,程砚之干这种粗活,完全是凑数的,不过,他也有很认真地在学习,在一点一点进步。
大家对他认真的态度也都十分欣赏。
帕维尔手持锋利的雅库特刀,在狼喉下方精准刺入,刀尖上挑划开颈动脉。殷红的狼血立刻如泉涌出,注入事先挖好的雪坑。零下四五十度的低温让热血迅速在雪面上冻结,形成暗红发亮的血冰片。
“血放得越干净,骨髓越纯净,肉也越没腥膻味,皮子也完整漂亮。”帕维尔动作干净利落,一边解释,寒风中呼出的白气一团团。
他割开喉管的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做过无数次。
维克多和托里克则负责开膛破肚。
维克多负责下刀,沿着雪狼腹部中线精准剖开,动作利落得象剪开丝绸。
托里克紧随其后,双手探入温热的内脏腔,熟练地掏出心、肝、肺、胃肠等一大团热腾腾、还微微冒着蒸汽的内脏器官。
尤利娅和阿丽娜作为帮手,也带上鹿皮手套,用小些的刀子处理被掏出的内脏。
阿丽娜负责心脏和肝脏——狼心是猎人勇气的像征物,肝脏在极地是宝贵的维生素来源。
尤利娅则负责清理剥离相对干净的胃囊和胰脏。她们手脚麻利,神情专注,脸上看不到丝毫对血腥的畏惧,只有完成任务的认真。
接着是更考验技巧的剥皮。
老格利高里是此中高手。他选中一头体型中等的公狼,指尖在尸体的肩胛、背部、四肢几个关键点划过,如同在描摹地图。手中锋利的雅库特刀灵巧地切入狼皮下层脂肪与肉连接的筋膜处。
“从这儿下刀,轻轻巧劲划下去,别割破皮子……哎,就这样!顺着筋膜的缝隙,用刀尖的弧度贴着走……”老格利高里一边示范,一边耐心指点,布满岁月沟壑的脸上带着对技艺的虔诚。
整张狼皮被小心翼翼地、近乎完整地揭了下来,仿佛蜕下了一件昂贵的银灰大氅。
剥下的皮张迅速被展开,用削尖的木棍钉在背风的雪地上,皮板朝外等待风冻定型。
帕维尔和托里克肢解狼尸。
他们的大砍刀和斧头分量十足,对着被剥去毛皮的狼身用力劈砍,发出沉闷的“咔嚓”声。
强壮的腿骨、坚韧的脊骨、粗厚的肋骨……被干净利落地分开,空气中弥漫着骨头断面新鲜骨髓和肌肉纤维的混合气息。
去除皮毛和内脏后的狼肉被分割成大块,暂时堆放在铺开的干净鹿皮或大块冻冰“砧板”上,寒气迅速包裹其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霜衣。
酋长大叔专门给程砚之安排了最重要,但也是最轻松的工序,就是敲骨取髓。
一小堆已经剔出来的壮年公狼腿骨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工序需要细心和耐心,此外还要讲究技巧,而且工作量也挺大的,当然不是程砚之一个人干,大家忙完了其他的,就会过来帮程砚之。
程砚之深吸了一口带着雪沫清冷与血腥的混合空气,随后,拿着一个从老格利高里那里借来的专用木槌和一个厚实的桦木小砧板。
这木槌是雅库特猎人专门用来处理骨头的工具,比石头更趁手,不容易敲出太多碎渣污染髓质。
程砚之拿起一根沉甸甸的公狼股骨,这根骨头比成年人的手臂还粗一圈,呈灰白色,表面光滑冰冷。放在砧板上,他掂了掂木槌的重量,眼神专注。
按照之前酋长大叔示范的方法,程砚之先在骨头中段相对薄弱的关节连接处,用刀背刻出浅浅的敲击痕迹,确定着力点。
然后,手腕沉稳发力,“笃!笃!”用力敲击了几下关节处的韧带残馀和连接部位,将它们震松、剥离。
关键步骤到了。
程砚之屏住呼吸,微微后仰,手臂高高抡起,木槌带着风声稳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