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哥哥,你不冷吗?”尤利娅纤细的身子裹在厚厚的鹿皮袄里,露在外面的一双杏眼清澈如勒拿河的冰泉,正眨巴着,带着孩童般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一丝担忧,紧紧盯着程砚之。
此刻,程砚之正套着冰冷的速干短裤,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额角,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病态仿佛被寒气凝住了,显出几分脆弱的疏离感。
“冷!”程砚之哆嗦着,用雅库特语说道。
他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骨髓隐隐冷痛。
这次玩大了些。当然,也有可能是初次不适应。
他刚才潜入勒拿河,河水极其清澈,睁开眼睛,见到河中光怪陆离,还有许多鱼儿游来游去,但头顶就那么一个小窟窿,没敢游太远,万一迷失了方向,找不回来就死翘翘了。
三分钟已经是他的极限。
环境不同,病体也孱弱了,想当年,他小的时候,生长于江南水乡,一个猛子扎进去,好吧,没计过时,但四分钟应该有。
若不是仗着优秀的水性,他哪里敢下这种冰河。
本来还想冒着风雪来一段八部金刚功驱驱寒气的,可那刺骨阴冷仿佛已渗进骨头缝里,四肢都有些麻木发僵,他只能放弃,对着手机镜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老铁们,扛不住了,得先撤了!回木屋烤火,再见!”
粉丝们一片关切之声刷屏:“快回去吧主播!”
“好家伙,双胞胎一来就急着带回去烤火?重色轻粉丝实锤了!”
【用户id:青芷】:“……”
【用户id:糯雪】:“……”
看着那些调侃,程砚之无奈地摇摇头,对着镜头认真解释,声音因寒冷而微微发哑。
“真不是那意思,我是真冻透了。”
旋即,又忍不住自嘲一叹:“我都患不治之症了,没几年时光了,哪还有那方面的心思,那不是平白眈误别人吗?所以,大家玩笑归玩笑,可千万别当真啊。”
直播间里的气氛依旧火热,小礼物在屏幕上不断跳跃。
阿丽娜和尤利娅都好奇地凑到手机屏幕前,两张几乎一模一样、被冻得红扑扑的俏脸填满了屏幕一角。
不过,她们并不认识中文,少女清澈的眼神瞬间让直播热度再次来到了一个高潮。
弹幕被“双胞胎美少女出镜!”“颜值逆天!”“程哥好福气!”之类的言论淹没,礼物更是刷得更欢了。
这一场直播,让他赚了不少,多少能补贴一点包月流量卡的费用。就是平台到帐需要一段时间。
程砚之并不贪心,亦不愿让双胞胎妹子成为过度围观的焦点,简单介绍了下两个女孩是邻居酋长的女儿(有些粉丝知道,因为以前提起过,但是新来的粉丝并不知晓),然后,便果断结束了这场颇为惊险又充满戏剧性的直播。
雪花又开始飘了起来,程砚之长长呼出一口白气,感觉浑身的热气仿佛都被刚才那三分钟抽走了似的。
“我们回去吧,这儿太冷了。”程砚之收拾东西,招呼双胞胎。
“我们帮你拿东西!”阿丽娜和尤利娅动手帮忙。
“对了,小……哥哥,这是我爸爸让我拎来的牛肉,送给你的。”阿丽娜举起手中的袋子,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就象这寒冷晨光里突然亮起的小太阳。
“谢谢。”
酋长大叔一番好意,程砚之就不客气了。
一行三人踏着厚厚的积雪返回木屋。到了门口,程砚之让双胞胎在屋外稍候片刻。
因为房间太小,他要换衣服,两个妹子进去就不怎么方便。
双胞胎对视一眼,嘻嘻一笑,就在外面等他。
程砚之连忙推门进去,迅速脱下身上冰凉的湿衣裤。
虽然那短裤是速干的,但天气严寒,又这么一点时间,压根就没干透,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屋里又有火炉,整个人就好多了。
他给炉子添了几条细长的柴火,拨了拨,让火势更大一些,然后重新开门,笑着招呼道:“快进来暖和暖和吧!”
两个少女欢呼着钻进温暖的小屋,带进一阵冰凉的风雪气息,却又很快被炉火的热浪吞噬。阿丽娜将手中的皮袋子放在了角落。
“今天可以让你们多看一会儿。”程砚之点开昨晚她们未看完的那部电影,将手机递给阿丽娜和尤利娅。
阿丽娜和尤利娅眼睛一亮,立刻脱掉了外套,肩挨肩地挤坐在程砚之的床上,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视线牢牢锁定在小小的屏幕上,即使听不懂台词,但刺激的电影画面也足够让她们惊叹连连。
同时,也是一个学中文的方式,连猜带蒙。
偶尔,程砚之也在边上解说几句。
他有心想让双胞胎脱了鞋子,到床上去,可能更舒服一点,但一转念,这样不好。他虽然没有邪念,但万一被人看见,就影响恶劣。
程砚之来到炉火旁,开始处理阿丽娜带来的牛肉。
肉块纹理分明,是上好的腿肉。酋长大叔早就帮他砍成了巴掌大一块一块。
他取来充当砧板的厚实云杉木墩,拔出腰间的雅库特刀。
刀锋闪过一道利落的寒光,精准地落下——笃笃笃!
厚实的刀背敲击在坚韧的牛筋上,先将肉敲松软。
一番中国男人的精湛刀功过后,牛肉就被改刀成了指节大小的均匀肉丁。
他从简陋的架子上取下那只厚实的土陶锅,放在炉火上稍稍预热,然后用小木勺从角落里那只粗糙的陶罐里,小心地刮了小半勺金黄色的鹿油进去。
炉火舔舐着锅底,鹿油“滋啦”一声融化开来,一股浓郁醇厚的动物油脂香气瞬间升腾,像温暖的手掌轻轻抚过冰冷的空气。
肉丁被倒入锅中,伴随着悦耳的“滋滋”声,浓郁的肉香倾刻间爆开。
程砚之用木锅铲轻轻拨弄着,看着肉粒表面快速收紧、变色。
待水分煸出后,他舀了两勺门前取来的新雪,倒入锅中。
雪花接触滚烫锅壁,瞬间化作滋滋作响的沸水,融化了附着在肉粒上的微焦部分。
他持续翻炒着,肉香与水汽缭绕融合。
待肉色棕红、边缘微微焦黄时,他又舀了满满一木碗的积雪投入锅中。清澈的雪水很快融化,复盖住所有肉丁。
接下来是调味:一小撮盐,几片从部落换来的、带有独特松针清香的苔原草干叶子,还有一小把珍贵的、被冻得硬邦邦的野洋葱碎末。
做完这些,他目光掠过角落放着的那三个装药粉的小罐子。
略一沉吟,想到冰泳后那股刺骨的寒意和隐隐作痛的骨髓,他又分别加了少许的灵芝粉、雪狼骨髓粉和海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