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厂纠察队办公室,手里抱着装满个人物品。"刘师傅,这是要回车间啊?"路上遇到的工人打招呼,语气里藏着揶揄。
刘海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额头上的青筋却暴了起来。他加快脚步,恨不得立刻消失。三个月前他当上副队长时,这些人哪个不是点头哈腰地叫他"刘队长"?现在倒好,一朝失势,连扫地的都敢笑话他。
食堂后墙的阴影里,刘海中停下脚步,掏出手帕擦了擦油亮的脑门。许大茂那张奸猾的脸浮现在眼前——那家伙现在一定在纠察队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享受着他曾经的位子。想到这里,刘海中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喃喃自语,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嘴角扯出一丝阴笑:"傻柱!对,还有傻柱!"
第三食堂里何雨柱正靠在椅子上打盹。他粗壮的手臂交叉在胸前,脑袋一点一点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今天给厂领导做的小灶得了表扬,李厂长特意多给了他两张肉票。
"柱子!柱子!"
炸雷般的喊声把何雨柱惊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刘海中挺着肚子站在厨房门口,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哟,二大爷?"何雨柱揉了揉眼睛,"这大中午的,您不在办公室喝茶,跑我们食堂来视察工作啊?"
刘海中脸色一僵,随即做出一副焦急的样子:"柱子,大事不好了!许大茂那小子要整你!"
厨房里几个帮工闻言都竖起了耳朵。何雨柱皱了皱眉,起身把刘海中拉到角落:"二大爷,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我刚从李厂长那儿听说,"刘海中压低声音,眼睛却滴溜溜地转,"许大茂举报你偷拿食堂食材,说要抓你个现行呢!"
何雨柱挑了挑浓眉,忽然笑了:"二大爷,您这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呢?我何雨柱在食堂干了这么多年,一根葱都没往家拿过。"他拍了拍刘海中的肩膀,"再说了,您不是厂纠察队队长吗?许大茂要整我,您能答应?"
这话正戳中刘海中的痛处。他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我我现在不是队长了!就是许大茂那王八蛋使的坏!"
厨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几个帮工互相使着眼色。何雨柱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故作惊讶道:"哎哟,这可新鲜了。许大茂把您给顶了?"
刘海中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把何雨柱拉到更远的角落,咬牙切齿地说:"那小子不知道给李厂长灌了什么迷魂汤,说我工作不力柱子,咱们可是一院的,你得帮我出口恶气!"
何雨柱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说:"二大爷,您这话说的。许大茂现在是领导,我一个厨子能拿他怎么样?"
"你跟他不是有仇吗?他可是抢了你的相亲对象秦京茹"刘海中急道。
"那都是老黄历了。"何雨柱摆摆手,"我现在就想安安稳稳做饭,别的闲事不掺和。"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哟,该准备晚饭了。二大爷,您要是没别的事"
刘海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料到何雨柱会是这个反应。他咬了咬牙,从兜里摸出一包大前门塞给何雨柱:"柱子,你再考虑考虑。许大茂这人阴得很,今天整我,明天就轮到你"
何雨柱把烟推回去,咧嘴一笑:"二大爷,您多虑了。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会炒几个菜。领导们爱吃我做的饭,这就够了。"说完转身走向灶台,高声招呼帮工们准备食材。
刘海中站在原地,手里的烟盒被捏得变了形。他盯着何雨柱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行,傻柱,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下午三点的阳光透过车间高窗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秦淮茹心不在焉地拧着螺丝,手上的扳手机械地转动着,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墙上的挂钟。那根红色的秒针走得格外慢,仿佛在故意跟她作对。
"怎么才三点"她在心里暗骂,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旁边的王婶已经完成了两批零件,而她面前的工作台上还堆着没处理的半成品。
"秦淮茹!"
一声厉喝吓得她手一抖,螺丝"叮当"一声掉在地上。车间主任郭大撇子挺着啤酒肚走过来,油腻的脸上写满不满。他拿起她刚装好的零件,眯起那双绿豆眼仔细检查。
"你看看你这活儿!"他突然提高嗓门,引得周围工人都往这边看,"螺丝都没拧紧,垫片还装反了!这要是在机器上用,得出多大事故?"
秦淮茹立刻换上惶恐的表情:"郭主任,我、我可能是"
"可能是什么?"郭大撇子把零件重重拍在桌上,"昨天你说头疼早退,前天你说孩子发烧,今天又准备找什么借口?"
车间里响起几声窃笑。秦淮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但她很快调整策略。只见她突然捂住肚子,腰弯得像只虾米,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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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主任我真不是故意的"她声音发颤,嘴唇煞白,"从中午就开始绞着疼可能是早上吃的窝头馊了"
郭大撇子狐疑地打量着她,目光在她纤细的腰肢和起伏的胸脯上逡巡。秦淮茹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视线,故意踉跄了一下,身子往前倾。
"哎哟!"她轻呼一声,顺势往郭大撇子身上靠去。男人条件反射地伸手扶住,手掌正好贴在她后腰上。
"真、真的撑不住了"她仰起脸,睫毛上挂着泪珠,呼吸故意变得急促,"我怕怕拉在车间里"
周围响起几声嫌弃的"咦——"。郭大撇子脸上横肉抖了抖,忽然压低声音:"装什么装?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秦淮茹身子一僵,但马上又软绵绵地往他身上贴,嘴唇几乎擦到他耳朵:"郭哥这个月家里实在困难您行行好"
她身上廉价的雪花膏味钻入鼻腔。郭大撇子喉结滚动,突然在她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滚吧!下不为例!"
"谢谢主任!"秦淮茹如蒙大赦,临走还不忘抛了个媚眼。走出车间大门,她立刻挺直腰板,擦了擦额头上故意憋出来的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砰!"
门闩落下的声音格外清脆。秦淮茹把布包往炕上一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五斗柜前,从最底层抽出棒梗的旧字典。泛黄的纸页哗啦啦翻动,扬起细小的灰尘。
"娄小娥倒是跑得快"她咬牙切齿,指甲在字典上刮出白痕,"便宜你了。"
翻箱倒柜找出半截铅笔和几张皱巴巴的信纸,她在方桌前坐下。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正好照在那支秃头铅笔上。
"尊敬的学校革委会领导:"铅笔尖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写到"冉秋叶"三个字时,她突然用力过猛,笔尖"啪"地折断。秦淮茹暴躁地摔了铅笔,从针线筐里摸出小刀,一下下削着笔头,木屑簌簌落在信纸上。
"资产阶级臭老九"她边写边骂,不时停下来查字典,"装什么清高不就是多认几个字"
信纸上渐渐爬满歪歪扭扭的字迹,像一群丑陋的蚂蚁。写到"经常体罚学生"时,她突然停住,"不行,不够狠"她烦躁地揉碎信纸。纸团划过一道弧线,正好砸中窗台上的搪瓷缸,发出"当"的一声响。
这声响似乎惊醒了什么。秦淮茹眼睛突然一亮,扑到衣柜前,从最里面摸出个布包。那是去年街道开批斗会时发的传单,上面赫然印着《深挖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黑线》。
"有了!"她如获至宝,照着传单上的措辞奋笔疾书:"冉秋叶出身反动学术家庭其父曾任国民党伪政府家中藏有封资修毒草"
邮局门口,夕阳把秦淮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站在邮筒前反复检查信封,红色邮筒像张血盆大口。
"同志,要寄信吗?"邮局工作人员探出头。
秦淮茹下意识把信藏到身后:"啊,不我自己投就行。"
等工作人员缩回去,她立刻把信塞进邮筒。秦淮茹内心说道:“我就不信这样你还能做老师,傻柱永远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