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和颜悦色对他们说了声谢谢,她将金钗翻转,在背面的左下角,看到了几个小字。
她唇瓣蠕动,清淅无比地念出来:“诚亲王府绣房造!哦,原来这金钗,是出自诚亲王府啊……看来,溧阳郡主与这个宫女,应该是认识的吧。怪不得,这宫女说一些污蔑我的话,郡主不分青红皂白就全然信了……”
“不但信了,还不遗馀力地毁坏我的名声,左右局势,控制舆论。郡主,你真是玩的一手好把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宫女被你用一只金钗收买了……你原本是想让她提着一壶滚烫的热水,故意泼到我身上,想要让我受伤……没想到,我的婢女动作快,将我拉开,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这个宫女怕无法向你交差,所以她就一不做二不休,趁势污蔑我,说是我将她给撞倒的……你立刻抓到先机,附和她的说辞,将这盆水泼到我身上,让我就算有理,都无法辩解清楚。”
容卿的这一番分析,是一针见血,几乎还原了溧阳郡主与宫女的心态变化。
溧阳郡主惊得脸色青白,不可思议地看着容卿。
她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否认,可是……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容卿她几乎识破了真相!
那个宫女震惊无比,她头皮发麻,她想不明白,容卿为何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她好象是她们肚子里的蛔虫。
她心虚得不行,当即便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跑。
如夏抬脚,踹向她的膝盖:“事情还没说清楚呢,跑什么跑?”
她摁住她的脖子,控制住她的手脚:“说,是不是溧阳郡主指使故意陷害我家夫人的?”
“徜若你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废了你。”
宫女眼底满是徨恐,她连忙摇头:“不,奴婢没有。这一切都是误会,奴婢……奴婢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脚,全然与夫人无关。是奴婢怕管事责怪,所以就扯了谎,想要蒙混过关……”
她又改变了说辞。
她知道容卿也不是一个好惹的,再继续纠缠下去,她今天小命难保。
她怕死,可不能因为一只金钗就葬送了自己的命。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纷纷讳莫如深,大家都不是蠢笨之人,自然明白了,这是一个专门对付容卿的局。
他们竟然就这样莫明其妙地被利用了。
溧阳郡主感受着那些异样的目光,她的手心都开始冒汗。
局势逆转,对她很不利。
她咬牙上前阻止:“放开她,你这是在威逼利诱她撒谎。”
容卿嗤笑一声:“撒谎?她怀里的金钗能撒谎吗?”
“只要派人查一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溧阳郡主,你与凝夫人姐妹情深,一直都对我有芥蒂。你曾不止一次,做过针对我的事。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可今日乃是皇后娘娘举办的宴席,你却还要继续针对我……”
溧阳郡主莫名有些心慌:“我……我没有……”
容卿敛了嘴角的笑意,看向如夏:“让她说实话!”
下一刻,如夏毫不客气地扭着宫女的手臂。
宫女只觉得自己的骼膊都要断了,她疼得龇牙咧嘴,整个人都慌了。
她连忙求饶:“啊,疼,放开我……”
“国公夫人,不是奴婢要故意针对你,实在在溧阳郡主她威逼利诱奴婢……”
这番话落下,四周哗然。
溧阳郡主的脸色煞白,她冲到宫女面前,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你个贱婢,你污蔑我……”
宫女被打的嘴角冒血,“郡主别怪奴婢,奴婢不过是为了自保……”
溧阳郡主气的身子忍不住发抖。
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扫着她,她以往巩固的好名声,在这一刻彻底化为虚无。
她的脸色涨红,有些无地自容。
就在这时,一道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来人,将那个宫女拖下去杖毙。胆敢冒犯国公夫人,实在该死!”
话音落下,便有两个带刀侍卫冲进去,速度极快将宫女给拖了下去。
宫女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一众人眼底满是惊愕,纷纷扭头看向来人。
魏王穿着一袭绛紫色的锦衣,头戴紫金冠,从人群后面缓缓地走过来。
他脸庞染着病态的红晕,双眼却灼灼发亮。
“今日宫宴,是由母后亲自督办,却被宵小之人弄得这样乌烟瘴气,成何体统?但凡参宴的人,非富即贵,无论因为什么,只要冲撞了贵人,一律杖毙。”
他说着话,目光在那些宫人身上扫了一圈。
在场的宫人不寒而栗,纷纷匍匐跪地。
到底是皇亲国戚,身份尊崇的皇子王爷,就算是身体孱弱,病态之身,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度与威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魏王这一番话,很好地给宫人们敲了一个警钟。
之后再不敢有人敢耍小心思,再生事端。
魏王遣散了人群,宾客们谁都不敢得罪魏王,纷纷都散了。
溧阳郡主自知理亏,她不敢再吭声,随着人群离去,谁知,却被带刀侍卫拦住。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推搡着,跟跄扑到了容卿身边。
魏王语气虽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绝。
“给宁国公夫人道歉!”
溧阳郡主难以置信地看向魏王。
她撇了撇嘴,满是委屈:“五哥,我……”
“本王与你好象不是一个生母吧?如何能担得起你这一句五哥?”魏王笑意盈盈,看着脾气好,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溧阳郡主一怔,她以往都这样叫的。
魏王从没这样纠正过她,可如今……他却说这样的话?
溧阳郡主还没反应过来,魏王又淡淡道:“给宁国公夫人道歉,不要让本王再多说一遍。”
他目光虽温润,可似一把刀,狠狠地刺向溧阳郡主。
溧阳郡主的脸色,骤然煞白。
她唇角蠕动,欲言又止……
魏王嘴角的笑意,缓缓地敛回,“怎么,没听到?”
溧阳郡主不知为何,一股冰冷的寒意,侵袭全身,令她不寒而栗。
她几乎都不敢再看魏王的眼睛。
第一次意识到了,魏王这个人,或许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样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