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那间原本跟狗窝差不多的屋子,终于迎来了改头换面的机会。原因无他,马冬梅一句话:“柱子,咱以后就在这屋里过日子,总得有个新气象,收拾利落了,住着也舒心不是?”就为这句话,傻柱浑身是劲,恨不得把墙皮都刮下来重新糊一遍。
可这年头,装修房子不是你想装就能装的。木材、油漆、石灰、玻璃……哪样都得要票,要么就得有批条。傻柱在食堂是能人,到了这上面就抓了瞎。他挠着头,又习惯性地想去找李平安。
“平安哥,这……这材料……”
李平安没等他说完就摆了摆手:“别找我,找街道王主任开批条去。这是正经手续。”
傻柱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他颠颠儿地就往街道办跑。
街道办王主任是个严肃的中年妇女,正戴着老花镜看文档。听傻柱说明来意,她扶了扶眼镜,打量了他几眼:“何雨柱同志?要结婚装修房子?这是好事。材料街道可以批一点,但数量有限,要节约使用。”她拿出单据本,唰唰写了几行字,盖上了红章,“拿着这个去供销社领吧。恭喜啊!”
傻柱接过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批条,激动得差点给王主任鞠一躬:“谢谢王主任!太谢谢您了!”
他这边欢天喜地,那边一直盯着他动静的许大茂,眼珠子一转,又嗅到了搞事的机会。
“批条?”许大茂摸着下巴,阴恻恻地笑了,“这里头可有文章做了……”
他没直接散播谣言,而是先溜达到了前院,找到正在浇花的阎埠贵。
“三大爷,听说傻柱从街道办弄了张批条,要了不少好材料呢!”许大茂故作神秘,“您说,这王主任怎么对他这么照顾?这里头……是不是有啥咱们不知道的事?”
阎埠贵停下浇花的手,小眼睛眨了眨:“不能吧?柱子结婚,批点材料也正常……”
“正常?”许大茂嗤笑一声,“您是实在人!现在什么光景?木材多紧张啊!凭什么他傻柱就能轻易拿到批条?我听说啊,是李平安处长背后使了劲了!人家是干部,跟王主任打个招呼,那还不容易?”
他这话毒就毒在,把李平安扯了进来,暗示干部以权谋私。
阎埠贵将信将疑,但“以权谋私”这四个字太有杀伤力了。他心里那点因为傻柱彩礼便宜而产生的“亏本”感,又冒了出来,觉得傻柱肯定是占了便宜。
许大茂又跑到中院,对着在门口晒太阳的贾张氏和几个老娘们唉声叹气:“唉,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想弄点材料修房子,比登天还难!人家有关系的,一张条子,好东西就到手了!这世道啊……”
贾张氏一听,那还得了?立刻炸了毛:“什么?李平安给他走的后门?我就知道!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尽想着自己人!凭什么傻柱能批,我们就批不了?不行!我得找王主任说道说道去!”她觉得自己抓住了李平安的小辫子,兴奋得满脸红光。
易中海也听到了风声,他皱着眉,觉得这事有点棘手。如果真牵扯到李平安,那就不是简单的邻里矛盾了。他决定先观望,不轻易表态。
刘海中则背着手,官威十足地批评:“这个何雨柱同志,办事不够透明嘛!应该向院里公开说明情况!还有李平安同志,作为干部,更要注意影响!”仿佛他已经掌握了什么确凿证据。
这股暗流,自然也涌到了西跨院。
李平乐下班回来,气鼓鼓地跟她哥说:“哥,院里又在传闲话!说傻柱装修的批条,是你跟王主任打招呼才拿到的!许大茂和贾张氏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李平安正在看书,头也没抬:“舌头长在别人嘴里,还能堵住不成?清者自清。”
林雪晴有些担忧:“这话传多了,对你影响不好。王主任那边……”
“王主任按规章办事,怕什么?”李平安放下书,语气平静,“柱子那点材料,都在规定额度内,合理合法。有些人自己心里脏,看什么都脏。”
正说着,傻柱领着一个人高马大、皮肤黝黑、腰间别着工具包的汉子进了院。
“平安哥!林嫂子!”傻柱嗓门洪亮,“材料批下来了!这是我找的雷师傅,手艺是这个!”他翘起大拇指,“雷师傅,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李处长。”
李平安以前房子装修就是找雷师傅,所以他们认识。
李平安也对他点了点头:“雷师傅,又要辛苦。柱子,带着师傅忙你的去,别眈误正事。”
雷师傅:李同志,你这是给我介绍活干呢,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傻柱响亮的应了一声,兴冲冲地领着雷师傅去中院量房子了。
看着傻柱和雷师傅的背影,又听着中院隐约传来贾张氏指桑骂槐的声音,李平安对林雪晴淡淡地说:“看见没?想干活的人已经在干活了,想搞事的人,还在磨嘴皮子。”
他走到窗边,看着中院方向。
贾张氏果然堵在傻柱家门口,叉着腰,声音尖利:“哟,傻柱,这阵势不小啊!又是木头又是灰的,这得花不少钱吧?批条好使吧?”
傻柱正忙着跟雷师傅商量怎么打柜子,没空搭理她。
许大茂则躲在自家门后,通过门缝观察着,脸上带着阴计得逞的坏笑。
何雨水站在自己屋门口,看着哥哥忙碌的身影,又听到院里的风言风语,小手紧紧攥着衣角,脸上写满了担忧。她怕这些闲话会影响哥哥的婚事,更怕会连累到一直帮助哥哥的李平安。
李平安收回目光,对妹妹说:“平乐,去把王主任请来一趟,就说我有点事想请教她关于院里安全防范的问题。”
李平乐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哥哥的用意:“好!我这就去!”
晚霞染红天际的时候,街道办王主任在李平乐的陪同下,走进了四合院。她没去西跨院,而是径直走向中院,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淅:
“何雨柱同志结婚装修房屋,所申请材料完全符合规定,是我亲自审核批准的。街道支持青年人勤俭办婚事,改善居住环境。希望大家不要听信谣言,更不要无故猜测,影响邻里团结。”
王主任的话象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许大茂和贾张氏脸上。两人顿时哑火,臊眉耷眼地缩回了屋里。
阎埠贵赶紧低下头假装修剪花草。刘海中咳嗽一声,背着手溜达回了后院。
傻柱从屋里探出头,咧开大嘴:“王主任,您来了!雷师傅手艺可好了!回头请您吃糖!”
王主任笑了笑,又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全院,这才转身离开。
西跨院里,李平安对林雪晴说:“看见没?阳光底下,魑魅魍魉终究藏不住。”
林雪晴看着他沉静的侧脸,微微一笑。
何雨水看着王主任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西跨院亮起的灯光,紧紧攥着的衣角,终于慢慢松开了。她走到正在和雷师傅忙活的哥哥身边,小声说:“哥,我帮你递东西。”
傻柱愣了一下,看着妹妹似乎轻松了些的神情,憨憨地笑了:“好!还是我妹子疼我!”
夜色渐浓,雷师傅敲敲打打的声音在中院回荡,伴随着傻柱偶尔憨直的笑声。那声音,仿佛在用力地驱散着弥漫在四合院上空的阴霾与酸腐。而新的风波,似乎也在这装修的噪音与短暂的平静中,悄然蕴酿着下一次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