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和马冬梅这事儿,算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
自打北海公园那“英雄护憨夫”一幕后,傻柱整个人就跟那重新灌满了气的皮球,蹦跶得那叫一个欢实。上班颠勺更有劲儿了,下班也不再窝在屋里长蘑菇,而是三天两头往红星小学跑,美其名曰“交流后勤工作经验”,实际是去给马冬梅送他偷偷开小灶鼓捣出来的吃食。
马冬梅也是个爽利人,收了傻柱的东西,也不白拿,回头纳了双结实的千层底布鞋塞给傻柱。两人这有来有往,关系算是正式定了下来。
这消息,象一颗砸进茅坑的石头,在四合院里激起了“公愤”。
许大茂是第一个被这“噩耗”击中的。他正在家里擦拭那台宝贝放映机,听到窗外三大妈和贾张氏嘀嘀咕咕“傻柱和那农村姑娘成了”,手里一滑,差点把镜头盖摔地上。
“真成了?!”他胸口一阵发闷,象是被人硬塞了个带壳的核桃,硌得生疼。凭什么?傻柱那样的浑人,居然真能找到媳妇?还是个能当众给他许大茂没脸的厉害角色!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马冬梅那毫不怯场、字字戳心的模样,一股邪火“噌”地窜上头顶。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当!”许大茂咬牙切齿,在屋里烦躁地转圈,“得想个法子……必须想个法子!”他象一头困兽,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各种阴损主意,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这桩眼看要成的婚事给搅和黄了。让他许大茂看着傻柱欢天喜地入洞房?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中院贾家,贾张氏的反应更是直接。她把手里的鞋底子往炕桌上一摔,三角眼翻到了天灵盖:“哼!我就说嘛!傻柱那样的,也就配找个乡下柴火妞!瞧他那点出息,捡着个粪蛋当金元宝,还美呢!哪象我们家秦淮茹,现在怀孕,肯定是金孙!”她刻意拔高音量,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试图用贬低别人来维持自己那点可怜的优越感。
秦淮茹正挺着还不明显的肚子在灶边熬粥,听着婆婆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她偷偷瞥了一眼西跨院方向,一丝难以言喻的羡慕混杂着苦涩涌上心头。傻柱找的媳妇再是农村的,至少人家姑娘自己立得住,敢说话。而自己……她摸了摸冰凉的锅沿,感受着腹中隐隐的不适,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和着棒子面粥一起咽回肚子里。
前院阎埠贵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掏出了他的小本本和钢笔,扶了扶眼镜,开始精打细算:“傻柱要是结婚,这聘礼得花多少?席面办几桌?咱们随礼随多少合适?是送东西还是直接给钱?啧,这可得好好算计算计……”
他已经开始预演如何在傻柱的婚事上,做到“礼数周到”且“成本可控”了。至于傻柱幸不幸福,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后院刘海中端着搪瓷缸,摆出领导的架子,对二大妈发表“高见”:“何雨柱同志这个个人问题能解决,是好事嘛!说明他在组织的关怀下,思想觉悟提高了!不过,找对象也要讲究个门当户对,他找个农村的,这以后生活上、思想上,难免有差距,需要加强学习,努力克服啊!”
他摇头晃脑,仿佛在作重要报告,完全忘了自己家也是一地鸡毛。
易中海站在自家屋门口,面色看似平静,眼神却有些复杂。傻柱要是结了婚,成了家,心思必然更多地放在自己的小家庭上,以后还能象现在这样,被他这个“一大爷”用“师徒情分”和“大院规矩”轻易拿捏吗?
那个马冬梅,看着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恐怕比林雪晴还难应付。他感觉自己在院里的掌控力,似乎又松动了一分。这种失控感,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易中海表面上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背地里却皱紧了眉头。他把傻柱叫到一边,语重心长:“柱子啊,成家是好事。不过,这马冬梅同志是农村户口,也没个正式工作,将来这生活压力可不小啊。你可得考虑清楚,这婚姻不是儿戏。”
他这话听着是为傻柱着想,实则充满了算计。傻柱是他看中的“养老人选”之一,原本觉得这小子浑是浑点,但没什么心眼,好掌控。
可现在突然冒出个马冬梅,看那样子就是个有主见、不好拿捏的。万一这媳妇娶进门,傻柱以后还听不听他这“一大爷”的话?他的养老大计会不会受影响?
傻柱此刻正沉浸在恋爱中的降智光环里,完全没听出易中海的弦外之音,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一大爷,您放心!我能挣钱!我养得起她!冬梅人好,能干,我们俩一起,日子差不了!”
易中海看着他这傻乐的样子,心里更堵得慌了,仿佛自己精心浇灌的白菜,突然被一只外来的土猪给拱了,关键是这白菜还乐呵呵地跟着土猪跑了!
后院的老祖宗聋老太太,也被易中海扶着表达了“关切”:“柱子……找媳妇了?好,好……啥时候带来,给我瞧瞧……”她就一直反对易中海找贾东旭养老,认为傻柱才是最适合的养老人选,但也是知道易中海的担心,易中海那点担忧,她也隐约感觉到一点。
然而,所有这些反应,都比不上一个人内心的波涛汹涌——那就是傻柱的亲妹妹,何雨水。
雨水今年才十岁,正是敏感又懂事的年纪。哥哥相亲成功的消息传来,她先是替哥哥高兴。哥哥终于不用打光棍了,有人照顾他了。可这股高兴劲儿还没持续多久,一股更深、更沉的忧虑就象潮水般漫了上来。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月光通过窗户纸,蒙蒙胧胧地照进屋里。
“哥哥结婚了,还会象以前那样疼我吗?”
“那个冬梅姐,看着挺厉害,她会喜欢我吗?”
“他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我是不是就成了多馀的了?”
“这房子……哥哥结婚了,我还能住在这里吗?”
一个个问题像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想起小时候,爹跟人跑了,是哥哥又当爹又当妈,省下口粮喂饱她,被人欺负了也是哥哥冲上去跟人打架。哥哥是她唯一的依靠。可现在,这个依靠,似乎要分给另一个人了,甚至……可能会失去。
她忍不住把被子蒙过头,小声地啜泣起来。泪水浸湿了枕头,带着少女特有的无助和恐慌。她怕,怕失去哥哥,怕这个家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家。
第二天,雨水明显沉默了许多,眼睛也有些红肿。吃早饭时,傻柱还沉浸在兴奋中,喋喋不休地说着马冬梅的好:“雨水,你冬梅姐人可实在了,说话办事,嘎嘣脆!以后咱家……”
“哥,”雨水突然打断他,声音低低的,“你结婚了……我……我怎么办?”
傻柱正说到兴头上,被妹妹这话问得一怔,看着雨水红红的眼圈和不安的眼神,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妹妹的心思。
傻柱放下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伸手揉了揉雨水的头发,故作轻松:“傻丫头,想什么呢!你当然还跟哥住啊!你冬梅姐不是那样的人!她说了,以后咱家她管家,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多个人疼你还不好?”
他的话虽然粗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雨水抬起头,看着哥哥认真的表情,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但那股隐忧,并未完全散去。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默默地喝完了碗里的粥。
西跨院里,李平安和林雪晴也听说了傻柱相亲顺利的消息。
林雪晴一边晾着衣服,一边对李平安说:“柱子能成家,是好事。那个马同志,听着是个能撑起门户的。”
李平安“恩”了一声,目光扫过中院何家方向,看到了雨水那蔫头耷脑、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明镜似的。“好事是好事,就怕有人心里不痛快,后面还有得闹。雨水那孩子,心思重,怕是担心她哥以后不管她了。”
林雪晴也叹了口气:“是啊,小姑娘不容易。回头我找机会跟她说说话。”
初夏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四合院里,看似一片平和。傻柱的喜讯象一阵风,吹皱了满池静水,露出了底下隐藏的算计、嫉妒、担忧与暗流。许大茂的阴招、易中海的不安、贾张氏的酸腐、阎埠贵的算计、刘海中的空谈,以及雨水那少女纤细而沉重的愁绪,都交织在一起,预示着这桩即将到来的婚事,绝不会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