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灵的声音如同丧钟,在死寂的空间中回荡。
每一个词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画面中吞噬光线的黑暗旋涡和冰冷龙眸,更是将绝望具象化。
沉甸甸地压在杨立心头。
元婴中期巅峰的修为,在这等存在面前,渺小如蝼蚁。
但他没有崩溃,甚至没有时间去恐惧。
三百日壶内时间,外界三百年,这是他最后的准备期。
每一息都珍贵无比。
他首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手中所有的筹码。
攻击:金雷竹(半成熟,蕴含纯阳雷霆,破邪诛魔)。
干阳金精(顶尖金系材料,锋锐无匹)。
自身元婴法力,火系灵力(熔火晶核淬炼所得)。
防御:不朽神骨(本源沉寂,但肉身强度远超同阶)。
地心火莲(火系灵物,或可克制阴寒)。
敌我力量悬殊,硬拼是死路一条。
必须智取,必须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查找那几乎不存在的生机。
“壶灵,”
杨立声音沙哑地开口。
“关于寂灭星渊与深渊魔龙,有何可利用信息?兑换所需愿力。”
“基础信息:寂灭星渊,上古战场碎片所化。
空间紊乱,充斥寂灭死气与星辰煞力。
能侵蚀生灵神魂与肉身。
深渊魔龙,上古魔龙后裔,秉寂灭星渊本源而生。
实力堪比化神后期,其逆鳞乃一身魔元精华与法则凝聚所在。
防御极强,且与本体感应密切,强行剥离会引发疯狂反击。
兑换需愿力:一千单位。”
化神后期!
杨立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这差距,大到令人绝望。
“兑换。”
信息流入脑海,更加详细,也更加令人窒息。
魔龙几乎无懈可击,尤其在它的老巢星渊之中,占据天时地利。
杨立眼中猛地爆出一团精光!
绝境之中,他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可能性!
魔龙强大,但它并非没有敌人!
它所处的环境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来源!
空间紊乱,寂灭死气,星辰煞力,这些连魔龙都需要适应的力量,如果被引动、激化呢?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同归于尽的计划雏形,在他脑海中迅速勾勒出来。
不是去挑战魔龙,而是去引爆星渊!
利用星渊本身的力量,去重创甚至毁灭魔龙!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爆炸的内核,取得那片逆鳞,然后在彻底崩毁的星渊中,找到一线生机!
这计划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失败则必死无疑,甚至可能死无全尸。
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不是去送死,而是去搏命的方法!
方向既定,他立刻开始了疯狂而针对性的准备。
第一步:制造炸弹。
他要制造一个能最大限度引动、激化星渊寂灭死气和星辰煞力的东西!
金雷竹的纯阳雷霆与寂灭死气相克,干阳金精的锋锐庚金之气与星辰煞力相冲。
这些都是极好的引信!
他毫不尤豫地将那株半人高的金雷竹整株砍下!
又以丹火灼烧干阳金精,提炼出最精纯的一缕庚金本源之气。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对法力消耗巨大,但他咬着牙坚持。
然后,他尝试将雷霆之力与庚金之气融合。
两种都是至刚至阳、霸道无匹的力量,极难兼容,稍有不慎就会提前引爆。
他全神贯注,以自身元婴为内核,以强大的神念为引导。
小心翼翼地将两者压缩糅合。
失败了一次又一次,爆炸的馀波几次将他震伤,但他没有放弃。
终于在消耗了大量法力和神识后。
一颗拳头大小,表面金白两色电光疯狂跳跃的雷金法球初步成型!
这东西极不稳定,需要他持续输入法力维持,但威力绝对惊人!
第二步:强化自身,准备后路。
他摘下星辰兰的花朵,将其炼化成一股精纯的星辉之力,滋养神识。
让他的感知和计算能力在短时间内提升到极致。
以便在混乱的星渊中捕捉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将剩馀的两枚固婴丹贴身放好,这是保命的底牌。
他反复揣摩那十分之一的虚空遁符残图。
结合自己对壶内空间的操控经验。
试图推演出在空间彻底崩坏时,如何利用紊乱的空间波动进行短距离遁逃。
哪怕只能遁出百里,千里,也可能是生与死的区别。
他甚至尝试调动那沉寂的不朽神骨,虽然依旧无法主动激发其力量。
但他能感觉到,在生死危机的刺激下。
骨骼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在缓慢苏醒。
带来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轫性。
第三步:适应与仿真。
他利用小型空间操控权限,不惜愿力消耗,在自己的修炼局域内,模拟出混乱的空间波动。
以及微弱的死气与煞力环境。
他置身其中,适应那种令人窒息和疯狂的环境,锻炼自己的意志力和反应速度。
壶内的时日就在这种近乎自虐的准备中飞速流逝。
雷金法球越来越凝练,但也越来越不稳定,仿佛一个随时会炸开的太阳。
杨立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但眼神却如同经过淬火的寒铁,锐利冰冷,充满了决绝的死志。
第二百九十九日。
杨立站在息壤前,最后检查了一遍所有准备。
雷金法球在掌心悬浮,金白电光嘶鸣。
星辰兰的力量融入神识,让他思维清淅如镜。
固婴丹和虚空遁符的感悟就在心头。
不朽神骨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他抬头,望向壶灵方向,那里仿佛连接着那片死亡的星渊。
“开始吧。”他平静地说道。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悲愤不甘,只有一种踏入角斗场般的冷静与专注。
壶灵的光芒将他包裹,强大的空间传送之力开始作用。
在意识被拉扯、投入那片未知死地的最后一刻,杨立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要么,带着逆鳞回来。要么,就把命留在那里,但绝不会任人宰割!”
光芒一闪,壶内空间恢复了平静,只留下那片空荡了许多的息壤。
见证着一位囚徒,向着几乎必死的命运。
发起的最后一次,也是最决绝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