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坐起身,叶星云的目光扫过这间熟悉的卧室。
窗外是虚假的宁静,偶尔传来零星准备过年的喧闹,充满了生机。
却也充满了注定被毁灭的悲哀。
她没有时间哀悼。
首先,是司徒卿,或者说,是煌。
叶星云拿起手机,找到了那个她本以为永远不会再主动拨出的号码。
她的手指稳定,没有丝毫颤斗。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煌那特有的、带着刚睡醒般慵懒。
“谁啊?这么早……”
“是我,叶星云。”
叶星云的声音平静得象一块冰,没有丝毫起伏。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瞬间压过了电话那头的慵懒。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一种混合着惊讶、厌恶和被打扰的怒气通过电波传来。
“叶星云?你……”
“闭嘴,听我说。”
叶星云毫不客气地打断,语速快而清淅。
“不想司徒家今晚之后就从世界上消失,不想你的黄金瞳本源永远受损,就按我说的做。”
“你……”
煌显然被她的语气和内容震住了。
那仿佛知晓一切的笃定,让她一时失语。
“第一,立刻联系司徒渊,激活司徒家传承古籍中记载的九曜封魔阵,不是防御,是隔绝。”
“将祖宅内核局域与外界地脉暂时隔绝,能量波动压到最低,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
“第二,调动你所有能绝对信任的、擅长隐匿和侦查的家族力量,目标是西郊产业园外围。”
“特别是靠近地下灵脉节点的几个废弃工厂和勘测点。”
“我要知道今天之内,任何异常的人员流动和微弱的能量逸散,哪怕再细微。”
“第三,你自己,守在司徒家禁地,那处能短暂滋养魂体的养魂潭旁。”
“在我下一次联系你之前,不许离开,随时准备接应。”
她每说一条,电话那头的呼吸就沉重一分。
这些指令,精准得可怕,直指司徒家最内核的机密和力量。
甚至点出了连一些内核长老都未必清楚的养魂潭!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煌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之前的怒气早已被毛骨悚然取代。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
叶星云的声音依旧冰冷。
“重要的是,如果你还想保住司徒家的根基。”
“还想让你的黄金瞳有未来,就立刻执行。”
“这不是请求,是通知。”
说完,她根本不给煌任何质疑或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结束了通话。
她相信,以煌的骄傲和对家族、对自身力量的看重。
在听到如此具体而骇人的指令后,绝不会无动于衷。
处理完司徒家这边,叶星云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是关键,也是最难的一步杨立。
她不能直接告诉他轮回的真相,那太惊世骇俗。
在有限的时间里很难取信,反而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变量。
她需要用一个他无法拒绝,又能最大限度调动他行动力的理由。
她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这一次,她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稳定。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杨立的声音带着疑惑。
“星云?这么早,有事?”
“杨立。”
叶星云的声音放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我需要立刻见你,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关乎司徒学姐的安危,也可能牵扯到长生生物的内核秘密。”
她刻意提到了司徒卿和长生生物,这是目前最能触动杨立神经的两个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杨立的声音明显清醒了许多。
“司徒学姐?她怎么了?长生生物又有什么动作?”
他能听出叶星云语气中的不寻常。
那是一种远超乎日常担忧的凝重。
“电话里说不清楚,也很不安全。”
叶星云快速说道。
“半小时后,市中心那家静谧时光咖啡馆,老位置。”
“你一个人来,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司徒学姐。”
杨立显然被她的话和语气所影响,沉吟了片刻后,果断回应。
“好,我马上到。”
通话结束。
叶星云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多起来的行人和车辆。
她的眼神冰冷而锐利,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猎手。
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物,将那个存有部分长生生物罪证的微型加密存储器小心藏好。
最后,她看了一眼梳妆台上那枚布满裂痕的蓝色吊坠,将它紧紧握在手中。
那沉甸甸的触感,不断提醒着她肩负着什么。
她没有丝毫尤豫,转身出门。
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节日的氛围浓郁得令人窒息。
叶星云穿行在熙攘的人群中,步伐稳定而迅速,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冰冷气质让她仿佛一个异类。
她提前十分钟到达了静谧时光咖啡馆,选择了最里面一个靠窗又能观察整个店面的隐蔽卡座。
点了一杯黑咖啡,她没有加糖,任由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脑海中再次过了一遍接下来的说辞和可能出现的应对。
她必须说服杨立,必须让他在这有限的一天内,成为她打破死局的最关键一环。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星云抬起头,看到杨立略显匆忙地走了进来。
他穿着简单的运动外套,眉头微蹙,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他看到了叶星云,快步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星云,到底怎么回事?司徒学姐她……”
杨立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道。
叶星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地看着他。
这张年轻而带着一丝坚毅的脸庞,在之前的轮回中,曾为了保护她而变得残破、冰冷。
一股尖锐的痛楚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她的冷静,让她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
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用一种尽可能平稳却带着足够分量的语气,缓缓道出:
“杨立,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可能觉得难以置信,但请你务必相信我,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