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眼已经到了腊月十五,随着国子监一年最后一次的年考来临,举业堂的众监生都在头悬梁锥刺股的学,贾环也不敢松懈,就连易筋经的修炼都丢在了一旁,一心一意的钻研八股文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年考进步到了国子监举业堂第十二名!这时候已经再无人敢小觑这位出身公府侯门的小小庶子了,也没有人再去挑战他的八股文。
“文静兄。”
贾环字文静。
前段时间李守中给他起的字。
许多国子监学生都称呼贾环一声文静兄,当然,私底下还是有几个称呼贾纨绔,小纨绔之类的。
无伤大雅,贾环并不在意。
“轲言兄。”
贾环笑着拱手还礼。
“文静兄可是要回家?”
“确实要回家了,轲言兄呢?”
“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之年了,机会来之不易,我打算留在国子监苦读,待明年高中之后再回乡。”
李轲言说罢,对着家乡的方向遥遥行了一礼。
“轲言兄勤学,在下佩服。”
跟贾环相比,李轲言是典型的寒门学子,甚至他连寒门都算不上,虽然每月都有廪生补贴,国子监也有额外补贴,只是那点钱用来买笔墨纸砚尚且不够,哪里还有多馀钱吃饭?每日一个菜窝头,咸菜都舍不得吃。
而贾环这段时日因为有王夫人赞助的五十两银子,生活自然十分滋润,每日早课结束跑步去外面买热乎乎的肉包子,午饭在国子监的大饭堂随便应付,晚上去酒楼点两个小菜,吃饱喝足再回国子监夜读,睡觉。
至于二人为何能成为朋友……
只能说是天意了。
“哪里哪里,比起你来我可差远了,虚度十个春秋。”
“轲言兄此言差矣,人生没有虚度,所有经历的事情,都是在为将来的结果铺垫的。”
轲言愣神了好一会:“文静兄,受教了!”
“瞎说的,轲言兄不要往心里去。”贾环摆了摆手,想着自己兜里还有二十两银子,笑道:“要过年了,请轲言兄去明月楼吃一顿酒,不知赏光否?”
李轲言忙道:“自然是躬敬不如从命了。”
……
不多时,二人出了国子监,明月楼离得国子监不远,是以经常有国子监学生逃学去里面转悠。
有人说明月楼就是因为国子监在这边,所以才特意选址在这边开设的,楼子里面的姑娘全都是精挑细选的绝代佳人,个个琴棋书画样样精,为的就是勾住国子监学生的魂魄。
贾环李轲言到来时已经有两个熟人,正在堂下跟楼子里的妈妈说话。
正是牛展,侯夜白二人。
“环哥,嘿嘿,你也来了。”牛展顿时眼睛一亮,三两步跑了过来:“环哥不但读书厉害,七岁就敢逛青楼,将来可要传为佳话啊。”
“佳你个头,我只是跟轲言兄来吃饭的,你不要多想。”贾环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侯夜白这时候也跑了过来,嘿嘿笑道:“我们懂,我们懂,都是来吃饭的,不如一起?”
“哎呦,这位俊俏风流的小公子是……”楼子里的妈妈跑过来,眼里放光的盯着贾环,仿佛又发现了一个财神爷,稀世珍宝。
“刘妈妈,这是荣国府的二公子!”贾环还没说话,侯夜白已经忍不住帮贾环报了家门。
“哎呦呦,原来是国子监里面的小神童,国公府的二公子,奴家久仰大名了,快里面请……姑娘们,快来呀……”
“不……”
贾环刚要拒绝。
侯夜白道:“环哥,来两个唱曲子的吧,不然没意思。”
贾环看向李轲言:“轲言兄以为如何?”
李轲言平时哪里来过这种地方,只是耳听几句,这时候面红耳赤道:“随,随你们,我都行。”
一曲春江花月夜。
唱曲的小娘子声音娇娇滴滴,十五六岁左右,弹奏的小姑娘年纪更小,也就十来岁上下,白嫩嫩的小手在琵琶弦宛如舞动的精灵,很是惹人喜欢。
酒过三巡。
“啪啪啪。”
牛展拍了拍手,哈哈笑道:“唱的好,弹得好,快过来陪我们吃酒,一会儿有赏。”
“谢大爷。”
两个姑娘赶紧行了礼,又从外面进来了两个模样标致的小姑娘,凑成了四人坐在了几人身边。
贾环还有些不太适应,可能是因为年纪小。
李轲言却是无师自通一样,嘴里出口成章,之乎者也,吟诗作对,引得身旁女子连连惊呼,惊为天人,自荐枕席……
“公子,明晚你来吗?”姑娘依偎在李轲言怀里,含情脉脉的问道。
李轲言面上顿时尴尬起来,支支吾吾:“可是,可是,我……”
姑娘没等他话说完,善解人意道:“公子是不是没钱?没事的,只要公子来,我自有办法让公子上楼来。”
“那,就多谢音儿姑娘了。”
李轲言感激的起身,连连作揖。
姑娘娇羞一笑,用帕子掩着面颊:“公子请吧,贾公子,牛公子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您回去了。”
李轲言这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楼子。
……
“轲言兄,你可真是艳福不浅,第一次来就有姑娘青睐。”贾环笑说了一句。
李轲言尴尬的低下了头:“音儿姑娘只是……我跟她没什么的。”
牛展笑道:“我们也没说你有什么,不过你真是寒门子么?怎么看你风月场上这么能招蜂引蝶呢?”
寒门……
去他的寒门!
见识了大家族公子哥的逍遥生活,李轲言心里有一团火。
他一定要出人头地。,
一定要中举,做官!
才能跟贾环牛展等人那样,去酒楼吃酒逍遥,还有姑娘陪着……
“言兄,今年回家吗?”一个李轲言的同乡好友找上他,询问起了回家的事情。
李轲言果断摇头,道:“不回家了,今年住在国子监苦读。”
“如此也好,只是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兄请讲!”
“我听说人你最近跟贾纨绔走得近,咱们跟他可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啊。”
“吴兄多虑了,我跟他只是泛泛之交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