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拖过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囚车里格外刺耳。
冰冷的镣铐锁死了手腕与脚踝,每一次无意识的挪动,都换来皮肉磨损的剧痛。
十香软筋散的药力如附骨之疽,将她们引以为傲的内力死死钉在丹田,调动分毫都成了奢望。
周芷若的嘴唇干裂,她无力地靠在囚车的木栏上,视线投向队伍最前方。
那是她的师父,灭绝师太。
这位一生刚硬的峨眉掌门,此刻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但那紧抿的唇和微微颤斗的指节,却在无声地诉说着滔天的怒火与屈辱。
她的视线转回身旁。
晏月靠在角落,双目紧闭,呼吸平稳,好似只是睡着了。
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没有惊慌,更没有绝望,仿佛这冰冷的囚车和阶下囚的身份,都与她无关。
这份平静,给了周芷若一丝微不可闻的力量。
她挪动着自己被铁链磨得生疼的身体,一点点靠近晏月,似乎只要离得近些,那份源自骨子里的恐惧就能被驱散几分。
她不知道,在晏月那看似沉寂的身体内部,一场无声的战争早已爆发。
在基因锁的调动下,每一个细胞都化作一个微型的溶炉,很快便分解了侵入神经元的毒素。
这支由元廷精锐武士押送的庞大队伍,如一条灰色的长龙,缓缓离开崐仑山,向着中原腹地进发。
不止峨眉,华山、崆峒、崐仑……六大派的内核人物,几乎被一网打尽。
一辆辆囚车里,关着的是宋远桥、是鲜于通、是何太冲……这些往日里跺跺脚便能让武林震动的掌门巨擘,此刻都成了神情萎靡的阶下囚。
这是一场针对整个中原武林的阳谋,一场釜底抽薪式的打击。
旅途漫长而屈辱。
每日的食物只有两个又干又硬的黑面馒头,清水也严格限量。
最初的日子里,各大派许多年轻的弟子无法适应这阶下囚一般的生活,常常以泪洗面。
有的直接破口大骂,然而换来的则是一顿毫不留情的鞭笞。
渐渐地,哭声和骂声都消失了。
绝望在队伍中悄然蔓延。
周芷若在最初的惊慌过后,一天天沉静下来。
她总是默默地将自己那份少得可怜的食物和水分出一半,小心翼翼地递到晏月嘴边。
在她看来,师姐在光明顶身受重创,又中了奇毒,此刻定然虚弱到了极点。
晏月从不拒绝,安静地接受。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体内正在发生的翻天复地的变化。
十香软筋散的毒素,当天便被她彻底清除干净。
但她没有声张。
这漫长的旅途,这无人打扰的囚车,对她而言,是绝佳的修行时机。
她全力运转体内的九阳功。
光明顶与张无忌的一战,将她的修炼之路投入了一颗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张无忌大成的九阳神功如同修炼模板,为晏月指引着修行的大门。
如今,在这日复一日的颠簸中,她不断修炼提升。
她的九阳查克拉,在本质上发生着蜕变,从一条蜿蜒的小溪,渐渐向着奔腾的江河演变。
行路,坐卧,呼吸……她的一切生命活动,都化作了修行。
外界的风霜雨雪,饥饿寒冷,这些对于旁人是折磨的因素,对她而言,却成了淬炼己身的炉火。
数月之后,随着九阳真经的修炼,体内的所有查克拉进入了自行运转周天的稳定状态。
每一丝新生的查克拉诞生后,便会自动导入经脉中奔腾的江河。
随后晏月将精力投入到了另一门绝学的参悟之中。
乾坤大挪移。
这门明教镇教神功,不是招式亦非内功,而是一种颠复性的秘法。
“发掘人体之潜力,牵引挪移敌劲……”
晏月在心中默念总纲。
她回想着张无忌在光明顶上施展此功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内力流转的轨迹。
然而,当她尝试仿真时,却发现困难重重。
写轮眼可以洞察复制其“形”,却无法直接领悟其“意”。
随着不断的参悟,晏月渐渐明悟了其中的真意。
乾坤大挪移的本质,是一种对“力”的理解与运用达到极致的法门。
如果将修炼者的身体化比作一个宇宙,丹田是内核,经脉是星轨。
任何外力进入这个宇宙,都要遵循这个宇宙的法则,被牵引,被分解,被挪移。
这需要一种近乎于“道”的领悟。
时间在枯燥的旅途中缓缓流逝。
车队行过黄沙漫天的戈壁,穿过一望无际的平原,车轮碾过青草,又碾过落叶。
半年光阴,弹指即过。
被俘的六大派众人,早已被折磨得形销骨立,神情麻木。
周芷若的脸颊消瘦了许多,曾经那双柔弱的眸子,却反而淬炼出了一抹惊人的坚韧。
她不再需要从晏月身上汲取力量,半年的时间,早已让她自己学会了坚强。
她依旧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虚弱”的晏月,但这已经从一种依赖,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发自内心的守护。
她甚至在无人注意的深夜,对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比划着名独孤九剑的招式。
没有内力,但那份对剑道的执着,却在绝境中愈发纯粹。
而晏月,在长达半年的静坐参悟中,终于在一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壑然开朗。
她懂了。
如果说九阳功是创建一个强大的“自我”,那么乾坤大挪移的第一步,就是认识这个“自我”的边界,并学会守护它。
不是对抗,是包容。
不是摧毁,是引导。
恰在此时,囚车猛地一颠,撞上一块山石。
车内众人一阵东倒西歪,唯有晏月,身体只是随着囚车微微一晃,便纹丝不动。
那股冲击力传递到她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无形的旋涡瞬间牵引、化解,消弭于无形。
劲力挪移!
乾坤大挪移第一重,成!
一股能量经脉溢出,导入了右眼之中。
伴随着一阵刺痛,晏月缓缓睁开双眼,右眼中赫然出现了两颗黑色勾玉。
“师姐,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晏月微微颔首,视线越过周芷若的肩头,望向囚车之外。
远处,一座雄伟的城池轮廓,已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墙体高耸,气势磅礴,宛如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远古巨兽。
元大都。
近半年的舟车劳顿,终于要到了。
火烧万安寺,灭绝托孤,传功授位……
改变周芷若既定命途的真正舞台,终于到了。
而她,也已经为这场大戏,也准备好了足够的底牌。
(ps:光明顶在西藏,元大都是现在的北京,两地之间跋山涉水路途遥远,以古代的车马运力,半年才到是正常的。只不过小说里和电视都没有写这段时间的内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