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女扮男装的张白芝,同样压低嗓音,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只是在与友人闲谈:
“组长,我在谢闲的客户名单里,竟然发现了军事情报处情报科的一名组长,名叫张静轩!”
“哦?”林知仪搅拌咖啡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帘,锐利的目光在张白芝脸上扫过,
“你主动接触他了?”
“是的。”张白芝点头,语速加快了几分,
“我侧面调查了一下。”
“这个张静轩,表面上是军事情报处的军官,暗地里却操控着一个名为‘广盛堂’的小帮会,主要从事烟土生意。”
“此人尤其喜好女色,口碑极差。”
“于是,今天下午我化名杨永琴,精心设计了一场‘偶遇’。”
“初步接触下来,确认他确实如传言所说,是个色令智昏之徒。”
“这种人,弱点明显,应该很容易被我们控制和利用。”
“组长,您看是否有必要继续深入接触?”
林知仪沉默了片刻,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借这个动作掩饰着内心的权衡。
半晌,她才微微颔首:“如果情况确如你所述。”
“一个被色欲和金钱蒙蔽双眼的军情处组长,确实具备极高的策反与利用价值。”
“你可以继续与他接触,但务必谨慎。”
“逐步摸清他的情报层级,评估其最终价值,再制定下一步计划。”
“明白!”
两人又低声交谈了约半个小时,内容涉及一些具体行动的细节与注意事项。
之后,林知仪便站起身,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咖啡馆。
林兆南通过望远镜,看着林知仪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并未立刻下令跟踪。
“一组跟上目标。”
“二组去她下班的路线沿途,仔细搜索,特别注意墙壁、电线杆等位置。”
“看看有没有类似前几天发现的粉笔标记!”
他沉着地分配任务,自己则继续留在原地,耐心等待着与林知仪接头的那个“神秘男子”。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直到夜色深沉,咖啡馆的客人渐渐稀少,那个西装革履的“神秘男子”才终于起身,
走出咖啡馆,钻进了那辆一直等侯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跟上他!保持距离,查明他的落脚点!”
林兆南他们赶忙激活车辆,远远地跟了上去。
黑色轿车在夜幕下的街道中穿行,最终驶入了下关区鲜鱼巷,停在了一处门庭颇为气派的宅邸门前。
“神秘男子”落车后,迅速开门闪入院内,身影消失在门后。
林兆南将车停在巷口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记下了这处宅子的确切位置。
这次跟踪林知仪,收获可谓巨大。
不仅拍到了她与神秘人接头的照片,更重要的是,找到了这个神秘人的巢穴所在。
他没有贸然靠近那处宅子。能与日本间谍嫌疑犯私下秘密接头的人,其身份背景绝不简单。
在不明底细的情况下,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打草惊蛇。
目前最稳妥,也最基础的办法,就是通过官方渠道,调查这户宅子的详细户籍信息。
只要查清户主和居住人员,就能轻易揭开这个“神秘男子”的身份面纱。
然而,当林兆南派去警察局户籍科调查的人带回结果时,他顿时愣住了。
调查结果显示,鲜鱼巷这处宅子的登记户主,竟然是名震金陵黑道的“排帮”老大谢闲!
而户籍文档上登记的常住人员,只有谢闲和他的情妇张白芝。
根本没有符合昨晚那个“年轻男人”特征的记录!
更矛盾的是,这里既然是谢闲金屋藏娇之处,怎么可能容留一个年轻男人在此过夜?
那么,昨晚进去的那个“神秘男人”,究竟去了哪里?
难道人间蒸发了?
……
次日上午,接到林兆南紧急电话汇报的陈沐,亲自驱车赶到了鲜鱼巷附近。
林兆南远远看到陈沐那辆熟悉的轿车,立刻从自己车内下来,小跑着钻进了陈沐的副驾驶座。
“把昨晚发生的所有细节,从头到尾,再跟我详细说一遍!”陈沐看着前方那处宅院,沉声说道。
“是,科长!”
林兆南深吸一口气,将昨晚如何跟踪林知仪到罗兰咖啡馆,如何发现她与神秘男子接头,
如何跟踪神秘男子到此,以及后续调查遇到的蹊跷,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陈沐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方向盘。
直到林兆南全部讲完,他才沉吟着开口:
“你的意思是,那个和林知仪接头的神秘男人,进了谢闲的这处宅子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出来?”
“而户籍显示,这里只住着谢闲和他的情妇?”
林兆南重重地点了点头,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困惑:
“没错!科长,我们的人在这里监视了整整一夜,确实再没看到那个男人出来!”
“这太奇怪了!”
就在两人对话间,那处宅子的大门突然打开。
一个穿着时尚毛呢大衣、身段窈窕、容貌明艳照人的年轻女人,从门内款款走出。
这个女人的突然出现,瞬间攫住了陈沐的全部注意力。
平心而论,这女人的确姿色出众,属于走在街上会引人回头的类型。
但真正让陈沐目光凝固的,是她头顶上方,那常人无法看见的紫色光柱!
林兆南见陈沐盯住那个刚出来的女人,便在一旁介绍道:
“科长,这个女人,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应该就是谢闲的那个情妇,名叫张白芝。”
陈沐没有立刻回应。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林兆南的描述、户籍信息、眼前的张白芝以及那道唯有他能见的紫色光柱,迅速串联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一种带着某种确定的语气,缓缓开口:
“兆南,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你昨晚看到的那个所谓的‘神秘男人’,根本就不是男人,而是眼前这位张白芝……女扮男装呢?”
林兆南闻言一愣,下意识地仔细回忆昨晚那个“神秘男子”的体态、步伐和隐约可见的侧脸轮廓,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确定:
“科长,昨晚那个人……虽然帽檐压得很低,我看不清全貌。”
“但他走路的姿态、举手投足间的气质,确实不象个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