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陶然的嘶吼,饱含着对张正国逝去的无尽哀恸与对眼前仇敌的滔天恨意。
冰雷交织的剑光,撕裂了夜幕,刺向老妪那毫无防备的左肋。
面对这致命一击,老妪那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上,却泛起诡异而扭曲的狞笑。
“小杂种,你这条滑溜的杂鱼终于上钩了!”
就在剑尖即将触及其身体的一刹那,异变陡生!
一层浓郁如墨的黑光,从老妪体内轰然爆发!
气血化罡!
那光芒迅速凝结,在她体表形成了一套漆黑的罡气铠甲!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丛林。
陶然那灌注了全身气血与无尽恨意的一剑,结结实实地刺在了罡气铠甲之上。
狂暴的冰雷之力疯狂肆虐,却只能在那漆黑的罡气上激起一圈圈涟漪,无法寸进分毫。
“呵呵呵你以为七品宗师那么好杀!”老妪发出奸计得逞的狞笑,“就算我身受重伤,不擅近战,对付你一个区区二品也是手到擒来!”
那坚不可摧的触感,让陶然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上当了!
老妪那所谓的破绽,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引诱自己主动攻击的陷阱!
用宗师特有的气血化罡作为底牌,以身为饵,自己还是着急了。
“游戏结束!”
老妪不理会还在僵持的长剑,另一只完好的手臂猛然抬起,手中的惨白骨杖抡成一个完美的圆弧,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砸向陶然那因为全力出招而门户大开的胸膛!
太近了!
这个距离,这个时机,避无可避!
死亡的阴影笼罩全身。
陶然的瞳孔,倒映着那根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惨白骨杖,脑海中却是一片空前的冷静。
“阿呆!”
脑海里,阿呆机械的声音,如同天籁。
【大地壁垒!】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土黄中点缀着翠绿磁能光晕的能量护盾凭空出现,将陶然护在中心。
“轰——!”
骨杖,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护盾之上。
狂暴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
方圆数十米内的树木,被连根拔起,东倒西歪!
陶然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仿佛被一辆全速行驶的磁悬浮列车正面撞中。
但他预想中骨断筋折的剧痛,并未出现。
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在接触到大地壁垒的刹那,就有九成被大地壁垒赋予的磁能之力,强制性地引导转移到地下。
“咔嚓轰隆!”
陶然脚下的大地,承受了这不该承受的一切。
地面以他为中心,塌陷下去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巨坑,蛛网般的裂痕,疯狂向着四周蔓延!
陶然被那剩下的一成余波震得气血翻涌,喉头一甜,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倒飞出去,接连撞倒了七八棵大树,才狼狈地摔在地上。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但这点伤势,对于他那变态的肉身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天炉铸我诀》疯狂运转,迅速的恢复他的体力和神魂。
“噗——!”
另一边,老妪看着自己被反震发麻的手臂,又看了看略显狼狈却毫发无伤的陶然。
她脸上那得意的狞笑迅速转变成一种见鬼般的惊骇与恐惧。
“不不可能!”她失声尖叫。
自己现在虽然发挥不出一半实力,但含怒一击,哪怕是五品武师,硬接之下也要重伤!
可眼前这个二品的小子,竟然只是吐了口血?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陶然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
他看了一眼脚下那个巨大的深坑,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阿呆这保命的神技,总算是留对了。
他再次看向老妪,心中的杀意不曾减弱。
局势,暂时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他破不开老妪的护体罡气,而老妪的攻击,又被他的大地壁垒克制。
但陶然很清楚,这种僵持对他极为不利。
大地壁垒的每一次启动,消耗的都是他自身的气血和精神力。
而对方,是一个七品宗师!
哪怕身受重伤,其底蕴也远非自己可比。
耗下去,先倒下的,一定是他!
不能拖!
必须在她反应过来,想出破解大地壁垒的方法之前,杀了她!
可是要怎么杀?
陶然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个叼着烟,一脸不耐烦,却为他燃尽了生命的老头。
“小子,坐稳了。”
“记住了,你还欠老子一顿退休酒。”
“老张”
陶然的眼眶再次变得滚烫。
那股被强行压下的悲愤,如同火山般再次爆发!
不!
我不能让他白死!
我发誓要用这老妖婆的头颅去祭奠他!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缓缓地,将手中的阿呆,收回了剑鞘。
看到这个动作,对面的老妪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警惕和疑惑。
“阿呆,”陶然在心中问道,“再用一次‘那个’,我还能撑得住吗?”
【“斩天拔剑术”属于禁忌之技,以主人当前境界强行施展,仍有神魂枯竭,肉身崩溃的风险。】
阿呆的回答,一如既往的严谨。
“我不是问风险。”陶然的声音无比平静,“我只问,这一次,我还能不能站着。”
【正在计算,最优方案推演中】
【结合主人当前状态与天赋融合度,‘简化版’施展方案推演完成。】
【燃烧三成冰凰血脉本源,三成剑道天赋本源,以及主人五成气血神魂。】
【预计可斩出原版三成威力的剑招。】
【是否执行?】
百分之四十九
生还几率不到一半。
陶然却笑了。
他想起了在血腥迷宫里,面对那头自爆的巨蜥时,系统给出的生还率。。
比起那个,百分之四十九,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足够了。
他不需要原版那毁天灭地的威力,他只需要一剑,能斩开眼前这老妖婆的乌龟壳就够了!
“执行!”
陶然在心中,下达了命令。
他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搭上剑柄,身体微微下沉。
一个古朴、简单,却蕴含着天地至理的拔剑姿态,再次摆出。
当他摆出这个姿势的瞬间。
整片丛林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
风停了,虫鸣消失了,远处燃烧的火焰,都停止了摆动。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老妪的心神!
她的身体,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一动不能动。
就连她的神魂也被冻结,停止了运转。
漆黑的夜幕,在老妪眼中扭曲、模糊。
这一刻,她再次面对生命中最绝望的深渊。
她看到了童年时,在部落冲突中,被抛弃在荒野的自己,孤独无助,等待死亡的降临。
她看到了年轻时,为了突破境界,误入禁地,九死一生,看着同伴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
她看到了折叠空间里,那一柄斩断山岳,瞬间抹杀一支精锐军队的古老之剑。
那是一种超越了她所有认知,凌驾于一切生灵之上的终极虚无。
那柄剑,分明没有出鞘,却仿佛已然斩断了天地万物,抹去了一切生机。
她的意识深处,回荡着一声又一声无法停止的尖叫,恐惧与绝望潮水般淹没了她。
“不不!!”
老妪的灵魂,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她再也没有了身为七品宗师的从容与高傲,那张丑陋的脸上,只剩下最原始的、对于死亡的恐惧!
她想逃,她的求生本能让她疯狂地嘶吼着想要逃离。
然而,她的身体,她的神魂,却无法动弹,被一种未知力量定格在原地。
陶然缓缓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眸子,穿透空间,锁定了老妪被冻结的身体。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夜空下回荡。
“老妖婆。”
“这一剑,为老张送行!”
话音落下,他握住剑柄的右手,微微一动。
一道细微的,漆黑的轨迹,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