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庇克莱歌剧院,一场庄严的审判正在进行。
被告人是一位年轻女子,她被指控谋杀了自己的男友,并残忍地将其分尸。
在充足的证据前,只得承认自己的罪行。
“都怪这个家伙,明明说过爱我一辈子,却到处勾引别的女人他真该死!”
女子站在舞台上,声音里交织着深刻的恨意与无法掩饰的痛苦。
二楼包厢中,林焕静静注视着这一幕,后背不自觉地窜上一阵刺骨的寒意。
“林焕,你不觉得这场审判很有教育意义吗?”
身旁的芙卡洛斯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调侃。
“教育意义非常深刻,”林焕认真点了点头,“让我明白一定要珍爱自己的恋人,不能让她产生过激的思想。”
说着,握住芙卡洛斯的手更紧了一些,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心意。
芙卡洛斯轻哼一声,将目光移回到舞台之上。
审判最终落下帷幕——女子被判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随着人群散去,林焕牵着芙卡洛斯走出歌剧院,步入一片沉入夜色的原野。
晚风拂过草尖,他放缓脚步,低声向她讲述起这段日子在挪德卡莱的种种经历。
芙卡洛斯听后,眉头微微蹙起,“若不出意外,猎月人不久便将归来。到那时,他很可能将拥有足以匹敌整个世界的力量。”
“我也有此预感。”林焕声音微沉,“皮耶罗为了对付我,竟不惜让这种级别的灾厄降临尘世。”
“这是因为你给的压力太大,他不得不走出这一步臭棋。”
“那你认为,我该如何应对?”
“很简单,该出手时就出手。协议对于强者而言,是可利用的工具,而非束缚自己的枷锁。”
话音落下,林焕立刻装作满心激动的模样,一把将芙卡洛斯拥入怀中,“芙卡洛斯,太谢谢你了!”
芙卡洛斯自然知晓这厮是故意的,却并未推开,任由他抱着。
夜色渐深,两人并肩而坐,身影在星光下紧密相依,耳畔只余彼此低诉的絮语,与风中流转的温柔。
冬都。
刺骨的寒风卷着零星的雪屑,在空寂的街道上呼啸而过。
行人们裹紧厚重的冬衣,在风雪中步履匆匆,各自奔向能提供一丝温暖的归处。
年轻的米特里随着人流,从轰鸣的工厂大门中缓步走出,脸上不见往日的神采,只余一片愁云。
他脚步沉重,拐进了常去的那家面包店。
“米特里,这是怎么了?”
熟识的老板一眼便瞧出他的异样,放下手中的活计关切地问道。
米特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今天工厂发了工资,少了三分之一。从下个月起,我无法支付家里的供暖费用。”
“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才降过一次工资吗?”
“主管说,这都是为了女皇的至高理想。等理想实现了,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通常说这种话的人,自己早就过上了好日子;而真正听进去这些话的人,却往往还在苦日子里熬着。”
“可不听,又能怎样?我们又没有林焕总统。”
老板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面包往前又递了递:“今天这袋算你半价,一千摩拉。”
“谢谢。”
米特里没有推辞,从衣袋里数出摩拉放在柜台上,拿起面包,转身推门走入寒风中。
回家的路上,他在一家亮着暖黄灯光的书店前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望着橱窗里的书影怔了片刻。
但最终还是低下头,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快到家门口时,米特里惊讶地发现,刺玫商会店铺前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他忍不住向一位排队的人打听情况,对方告诉他,商会正在售卖一种叫“恩情煤炉”的民用煤炉。
据说只要一块一百摩拉的蜂窝煤,就能让整个屋子暖和上一整天,还能顺便烧水、做饭。
而这煤炉本身也只需一万摩拉。
听说是林焕总统心系至冬百姓,亲自设计出来的。
米特里听完,毫不犹豫地站到队伍的末尾。
冬都每个月的供暖费用是五万摩拉,对于他这样的底层工人,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相比之下,煤炉要便宜得太多。
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轮到了他。
工作人员将一台印有林焕总统头像的煤炉递给他,还额外附赠了十块蜂窝煤。
米特里拎着煤炉、蜂窝煤和那袋面包往家走,心头百感交集。
他明白,煤炉和蜂窝煤这样的价格出售,刺玫商会根本就不赚钱。
那位伟大的总统先生,是真心在关照他们这些至冬的平民百姓。
然而,一想到至冬与枫丹之间日益紧张的关系,不由心中一黯。
正思绪间,他已经走到家门前。
这是一间简陋得近乎破败的房屋。
墙壁上的灰泥剥落得斑驳不堪,裸露出底下暗沉的砖块;窗户上好几块玻璃都带着裂纹,被寒风刮过时,发出细微的呜咽。
米特里轻轻打开房门。
两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立刻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他:“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妹妹们冻得发红的小脸,米特里心疼不已。
他连忙按照使用手册,在她们好奇的注视下,在屋外引燃了煤炉。
橘红色的火苗倏然跃起,温暖的热力随之弥漫开来。
两个小女孩欢呼着围坐到煤炉边,伸出小手感受着久违的暖意,被火光映红的脸蛋上,终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米特里将煤炉放入屋内,在上面架上炉子,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土豆汤。
“哥哥,你昨天答应今天要给我们讲林焕总统的故事呢。”一个妹妹扯着他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小小的撒娇和期待。
米特里歉意地回应:“我今天忘了买书了,明天一定买。”
“那可说好了。”
“嗯!”
三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喝着热腾腾的土豆汤,一边吃勉强可以下咽的面包。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吃到那种又软又甜的牛奶面包?”
“等到女皇至高理想实现的时候。”
“可还要等多久啊?”
米特里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答案,也已不再期待答案,而是更期望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