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是美梦(1 / 1)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欲望的吻。

短暂又用力。

充斥着女子心里的不安,和鄷彻摸不到首尾的伤痛。

高枝有些事情瞒着他。

恐怕是个偌大的秘密。

和他也有关系。

但他无法问出来。

因为高枝不想告诉他,恐怕也不会告诉他。

他感受着温软的唇瓣蹭过他的嘴,退后,又轻啄了两下,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喘息。

噩梦初醒,人总是怅然若失。

高枝却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抱着他许久。

“鄷彻。”

“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他回答得又快又急,象是猜她会说什么。

“你这话说得好象我是个负心汉似的。”

高枝依依不舍地退开,“我要是说,你不用当什么都没发生呢?”

鄷彻抿着唇,垂首之际还能嗅到她沾染到他身上的香气。

“我也会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说:“高枝,你做了个噩梦。”

“恩。”

高枝只是这样静静的,望着他。

“好在醒来后是个美梦。”

男人眉梢因惊诧而抬动,那瞳仁内闪铄的罔然只是一瞬,随即勉强镇定下来,“什么意思?”

“这个世上我最不明白的规矩,就是聪明人爱装傻。”

高枝叹了口气,不再看他,盯着头顶床帐,“新婚夜的那个约定,你还放在心里?”

“我许下的诺言,不会忘得那样快。”

他说。

“恩,无妨。”

高枝象是能预料后事,笑眼睨着他,“忘得慢些我也不在意,总归,是会忘的。”

两人打的哑谜,在邹家父女上门来拜见后,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

早饭桌上,高枝似是无意,含着一口鲍鱼粥说:“嚼嚼嚼…你要去见他们…嚼嚼嚼…别等下肥来…嚼嚼嚼…又对我摆脸色。”

因着早上那一通,鄷彻心情异于昨日的好,将手帕递给她,“吃完了再说,还有,你等会儿一起去。”

高枝来了兴致,“我一起?”

“你不是担心邹家人跟我说话?”

鄷彻细嚼慢咽,“可以监督我们。”

“会犯错的人才用监督这个词儿。”

高枝五官皱起来。

鄷彻将勺子放下,朝对方露出不解的眼神。

“不会犯错的,叫做凑热闹。”

高枝满意地放下筷子,小臂蹭过胸前时有些胀痛。

算算日子,又要到了。

她压下心底烦闷,朝对方吐了下舌头,“好在我这人挺喜欢凑热闹的。”

鄷彻轻提嘴角,收回了目光。

正厅内,邹好不断整理着已然够整齐的裙摆,邹升坐在人身侧,都不禁皱眉,“他不会喜欢你这样束手束脚的样子。”

邹好闻言一愣,脑海中不由浮现高枝总漫不经意的模样,心口闷压。

手心里攥着的裙摆彻底松开,任由其自生自灭般没所谓。

“邹大人。”

女声从外响起。

邹升眼神示意邹好起身,朝两人作揖。

“臣拜见怀安王,王妃。”

“臣女拜见王爷…王妃。”

高枝耐心等着邹好行完礼,才笑容满面,“邹将军和邹姑娘都是贵客,不必如此客气。”

邹好在心底骂虚伪,随父亲坐下后,视线又不免黏到了男人身上。

对方从入厅后,只是同她父亲点了下头。

不曾看她一眼。

她将这怪罪到高枝头上。

定然是她使了手段,让鄷彻不同她接触。

“今日邹将军何故过来?”

鄷彻远没有高枝会说客气话,开门见山地让邹升又想起那日公堂之上,他淡着声,风轻云淡说要他儿子的命。

就象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

即使他听说了这人已然能站起来的事,也不想邹好嫁给这人。

若非…官家的确是倚仗着这人。

外界又总有传言,他是官家的儿子。

太子之位都岌岌可危。

邹家才不会想着这样快向打伤他儿子的仇家投诚。

“昨日听说小女在东宫对王爷失礼,今日特意带着她来道歉。”

失礼?

道歉?

高枝现在合理怀疑邹好昨日是故意来碰瓷,然后寻着今日这机会,上门来讨好套近乎。

“她没对我失礼。”

鄷彻淡淡出声。

邹好心跳加快了些。

这话是不是表示,他对她的宽容,待她与旁人不同的慈悲……

“她失礼的人是王妃。”

这话打断了邹好遐想。

就象是一柄利剑,狠狠戳穿了她的美梦。

“是…王妃的事,臣也听说了。”

邹升轻咳了两声,对邹好道:“还不快向王妃道歉。”

邹好咬牙切齿。

若非前端时日,姜透上门教了她许多手段。

眼下她还真不一定忍得下来。

没办法。

为了之后的计划,她只能先忍气吞声。

鄷彻外祖家那位表妹是如何被嫁去钦州的事,她已经从姜透嘴里了解清楚。

她不会那么下贱,也不会那样蠢。

她要鄷彻乖乖到她掌心。

她要高枝这个贱人后悔,起初得罪她。

“王妃,先前是臣女的错,求您不要见怪。”

邹好起身,朝着高枝福身,神色满是歉咎,高枝却从眼底看到了几分不甘和执拗。

歉意是没两分。

诡计倒是不少。

“不见怪。”

体面人不喜欢不体面的场合。

高枝知道邹升虽不是鄷帝最重新的臣子,但到底在朝中身居高位,还是值得同人虚与委蛇的。

“只是邹姑娘年轻,日后可得好好学会如何与人交往,我们都是熟人,自然不会计较你,不过日后若上碰上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邹好深吸一口气。

年轻?

高枝比她都小一岁。

还在这儿教训她?

贱人!

“…王妃说的是。”邹好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

邹升见女儿道了歉,才道:“听说王府的二姑娘还没入私塾念书,我邹家办了个私塾,邀请了许多贵女和公子一起来,

请的塾师您也认识,是您的老师燕老太傅,他的孙儿,燕弥。”

高枝听这名字耳熟,记起前世燕弥也入朝为官,后来也当了太傅,和鄷彻算是分庭抗礼。

不过她倒是没听说过,原来这人还做过邹家的塾师。

若是能得日后的太傅教导自然是好。

虽说她先前说了想要乐言来教导温榆,但到底日后人是要为官的,若还有个老师来教导温榆,也能让她得到更好的进步。

只是有些棘手的,是邹家。

前世她记得,邹升并未站党派,邹家在京城中似乎也屹立不倒。

就算后期有了邹好爬床的事,邹升还是毅然决然抛下了这女儿,保全了家族。

邹好她不放在眼里。

至于邹家……

她看向鄷彻。

对方感受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这件事,我们先考虑一下,毕竟是关乎孩子的未来。”

高枝笑了笑,“也谢谢邹将军一片好心,我们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的。”

邹升眸底微动。

心底倒是对高家女有所改观。

原先听传言,只以为她性情跋扈,小子一般横冲直撞。

现如今才觉出这小丫头的聪明。

倒难怪鄷彻会对她倾心。

邹家父女离开,鄷彻看向高枝,“为什么不拒绝他们?”

“因为燕弥啊,他是你的熟人不是嘛。”高枝挑眉。

“不熟,他的祖父教导我,我与他只是几面之缘。”鄷彻道。

“可燕家人的学识过硬。”

高枝道:“你也要知道,一个姑娘家念书是不容易的,若是能有燕家人当老师,传扬出去对她的名声会更好。”

温榆名义上,是鄷彻在外的私生女。

因为其母的缘故,恐怕这辈子都很难澄清。

高枝不愿意让小姑娘被人议论,或许,有个燕家人当老师,能让她的处境更好些。

“我会再考虑一下。”

时辰不早,鄷彻又得出去料理祭祀一事,年关将近,王府的事也繁杂,高枝先前跟着鄷彻下潭州,此去一回,又是诸多杂事,她从早忙到晚,临睡前又去了几个孩子的院落。

温榆和温汀已经睡了。

温言喝了最后一服药,吃饭已经不需要人催促,对食物的接受程度大大提高。

高枝让石济过来看过,对方说可以停药一段时日。

待鄷彻归家,已是亥时,他没让苍术和商陆进屋,怕打扰高枝休息,动作很轻入了屋。

只是刚绕过屏风,想看看小姑娘睡没睡时,就瞧见昏暗烛火下。

女子乌发散落在雪白娇躯,小衣鲜红得刺目,那柔荑在轻缓地打圈按摩,漂亮的下颌线轻扬,鄷彻在一瞬间定住,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礼部误食了不干净的药。

“嘎吱——”

轮椅轴和地板摩擦不慎发出动静。

榻上美人惊慌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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