鄷彻站在原地,不知道看了小姑娘多久。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高枝讪笑了声。
“……”
男人脸上布满冷意,只静静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生气了。”
高枝攥着衣袖,“那什么,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
鄷彻转身就往外走。
“诶——”
眼下被人发现了,高枝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两腿冒烟冲过去。
“你等等我。”
高枝跟着人走在廊上,以防万一会打扰到旁人,她只能压低声说:“你听我解释。”
鄷彻径直走到尽头最后一个屋子,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
“诶!”
高枝连忙去推门,“鄷彻!”
屋门象是被人给焊死了一般,如何推都推不动。
“你锁门?”
高枝只能敲门,谁叫做错了事的人是她。
“鄷彻,你听我说,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复杂,钦州不是有时疫嘛,
我到时候就陪着你住驿站,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跑的,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高枝敲门,“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会撒谎,我就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才……”
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象是有人摔碎了茶盏,怒不可遏。
“你…摔东西干什么。”
高枝咽了口唾沫,也没想到对方会气成这个样子,小声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也相信你会保护好我,
当然了,你最重要的事情是去赈灾,我完全能让自己处于安全的环境,
你放心好了,鄷彻,我说的是真的,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了?”
“……”
屋子里除了那道茶盏摔碎的动静,再没有传来声响。
“鄷彻,你将屋门打开,我好饿,你要是再不开门,我真的走了。”
高枝话音落下,屋子里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
“你别后悔。”
高枝转身就走。
等到外头彻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鄷彻才打开门,这次径直去了二楼,敲开了沉昔道屋门。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
沉昔刚打开门,对方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你算什么男人。”
沉昔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这就是你心中的喜欢?”
鄷彻冷着脸,脖颈上青筋鼓出来,“你明知道钦州有多危险,还放任她跟上来,
若是她在钦州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沉昔紧皱眉头,“我不知道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你能不能将话给说清楚。”
沉昔并非逃脱责任的人。
鄷彻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打量了人许久,才问出口:“你没放高枝上船?”
沉昔比他还惊诧,“高枝上船了?这是怎么回事?”
鄷彻顿了下,这才将他的脖颈衣领给松开。
“我知道了。”
沉昔眸底微动,“今日鄷荣夹的菜,就是给高枝带的,你见到高枝了?”
鄷彻深吸一口气,绷紧的面庞脸色始终不好看,没有再搭理沉昔说的话,转身出了屋子。
“鄷彻。”
沉昔叫住人。
鄷彻脚步一顿。
“现如今,就算是想让船掉头也晚了,钦州百姓都在等着我们去营救。”
鄷彻眼底交织着晦涩。
他又如何不清楚这件事。
偏偏阿枝她犯傻。
“我知道。”
沉昔看着人的背影,“你也知道,高枝上船,是因为担心你。”
鄷彻睫翼颤动了几下。
直至听到沉昔将屋门给关上的动静,才重新挪动脚步。
……
等鄷彻再回到屋子时,里头摆了不少东西,都是高枝的行囊。
“你回来啦。”
高枝面上立即摆出笑脸,“我方才回去搬行李去了,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走了吧。”
鄷彻偏开脸,转身就准备离开屋子。
却被人抱住了手。
“你又要去哪里。”
高枝的语气软和下来:“我都跟你认错了,而且我肚子好饿,我没有骗你,
今天我都没吃饱,就算是你想要跟我吵架,能不能等我吃饱了再吵?”
鄷彻紧皱眉头,回过身来,见高枝朝他努起嘴角,笑容乖顺。
“而且我一上船,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头晕目眩。”
高枝捂着脑袋,“还有些想吐。”
说着说着,她就靠在鄷彻的肩膀上。
男子往后撤了一步,小姑娘就跟上来两步。
活脱脱象是个无赖。
“……”
鄷彻启声:“你到底是饿了,还是想吐?”
高枝抬起脸来,“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少装病。”
鄷彻将她的额头给推开,“这招对我没用。”
“我哪里装病了。”
高枝靠在他的胸膛上,“我真的很饿,也很想吐,你都不心疼你的王妃,只知道责怪她。”
“从头到尾,我说过一句责怪你的话?”
“…呃……”
高枝讪笑了声:“倒是没有。”
“你答应过我的。”
鄷彻低头看着她,“你说过会留在家中,等我回去的。”
“是啊,我当时是答应你了。”
高枝眸底微动,“但是后面又改变主意了,你出门那么久,我确实不放心嘛,所以就跟了过来了。”
“是谁放你上来的?”
鄷彻显然是兴师问罪:“鄷荣,是不是?”
“你……”
高枝誓死要护卫自家好姐妹,“你不是说过不责怪了嘛。”
“主子,面煮好了。”
苍术端着面过来,和高枝对视了一眼,前者自觉将面放下出去。
“你还给我煮了面啊,你人真好。”
高枝连忙拉着他坐下,“下回我再也不会了。”
“这次时疫百年一遇,哪里还有下回。”
鄷彻说完,高枝也挑眉,“你看看,你自己不也骗了我,你自己说一点都不危险的。”
鄷彻捏着她的鼻子,“少跟我强词夺理。”
“成,我又强词夺理了。”
高枝微笑,“这样吧,我不计较你了,你也别计较我,也就比我大了三岁,干什么总是这副当爹的样子。”
鄷彻戳了下人的脑门,“吃完了睡觉。”
“你去哪儿啊。”
高枝拉住人,“不是说了不生气了?”
“太医还等着我去商量诊治之法。”
高枝闻言才松开了衣袖,嘿嘿笑了声:“那你早些回来。”
鄷彻和太医商量了前半夜,瞧一群中老年人哈欠连天的模样,自觉太折磨人了,这才约了明早继续商议。
待晨光熹微。
鄷彻醒来后,就径直去找沉昔还有鄷舟两兄弟,商议对策一整个上午,等到用午饭的时候,鄷舟才听说了高枝的事。
“你们胆子可真大。”
鄷耀抱住鄷彻的手,“要是我,可不敢瞒着我亲哥哥。”
“狗腿子,你闭嘴吧。”
鄷荣今日一见着鄷彻,就快被对方的眼刀给杀死了,只能强颜欢笑,当作是没有看见一般。
“阿枝既然来了,你就不要再责怪了。”
鄷舟自然是帮着沉青说话的,“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热闹。”
“这是去送死的事。”
鄷彻面无表情,“多一个人,也许会多送一条人命。”
“你说话也忒难听了吧。”
鄷舟没好气道:“别太紧张了,兄弟。”
“时辰不早了,阿枝怎么还没出来?”
鄷荣好奇地看向船舱,饭菜都上桌了,始终没有看到高枝的身影。
“还在装病。”
鄷彻还记得昨夜小姑娘为了套取他的同情,是如何撒谎的。
“就算是装病,你也得带她过来吃饭。”
鄷荣道:“人是铁饭是钢,尤其是昨日她都没怎么吃。”
见鄷彻起身,鄷荣也跟着紧随其后,到了屋子,却半天敲不开门。
“心肝儿?”
“心肝儿?”
屋子里根本无人回应。
鄷彻眉头紧皱,察觉不对劲,让苍术拿钥匙过来,将门给打开。
屋子被人落了栓,强行将门给撞开,鄷彻才瞧见了高枝。
小姑娘脸色煞白,半边身子瘫在地上,上半身伏在矮桌上,呼吸微弱。
“阿枝,阿枝!”
鄷彻急了,迅速将人打横抱起,对外吼道:“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