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帝的圣旨和新任山阴县的县令的任命一起到了周叙白的手中。
因为是紧急情况,新的县令在接到任命书到的第四日就到了。
周叙白跟新县令快速交接完,直接带领着众人火速赶去了竹乡府。
因为竹乡府的黄泉十三站的罚炎川站前几日接到了一单生意,需要罚炎川站送一些东西到北疆的雪山下。
苏酥亲自送的,在拿到托送物的时候,她敏感的闻到了里面的血腥气。她偷偷的取了一点儿出来,让夜凝检查,果然不出所料,是处子血。
苏酥将东西送到的时候,在周围埋伏了很久,也没见人来取。
送货的黄金,确是委托的时候就直接给齐的,苏酥在那边守了一天,怕周叙白担心,只能返回。
“小姐,据我们调查,这竹乡府并无姑娘失踪!”周叙白带着人到竹乡府的时候,直接住进了苏酥在竹乡府购置的院子。这边的情况,是夜枭在负责调查。
“可有什么特殊情况?”苏酥问。
“有,今年云梦大部分地区干旱,竹乡府是以种竹子和编制竹制品为生。因为干旱的原因,竹乡府的竹林整片整片的死亡,已经有很多百姓吃不起饭了!”夜枭将了解到的情况说出来。
“竹乡府的知府不管吗?”周叙白问。
“回姑爷,知府安排了人手赈灾,但杯水车薪!”
听到夜枭的话,周叙白和苏酥到竹乡府的当日,就到了苏家在竹乡府定烤串签子的铺子,让东家带着去看了当下竹乡府竹林的情况。
昔日里沙沙作响、青翠欲滴的竹林,如今只剩一片令人心碎的枯黄。风过处,不再有竹涛,只有干裂竹叶摩擦的簌簌声,如同哀鸣。
周叙白和苏酥,并肩走在这片土地上。
两旁的百姓,或蹲或坐,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曾经为他们创造收入的土地,现在裂成了一块儿一块儿,曾经承揽了他们柴米油盐的主子,如今再也不能使用。
他们空有双手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干裂的竹子做不出做工精巧的竹篮、竹椅。
竹乡府是一个特殊的府城,这里的土地只有很小的一部分种的是粮食,大部分种的是竹子。
他们的赋税不需要交粮,而是交银子,各家各户吃的粮食,有一大部分是买的,小部分是自己种的,蔬菜,基本家家户户都会种。
周叙白看着死气沉沉的百姓,拳头紧了又松,他作为父母官,却无力回天,心如刀绞。
周叙白了解完当地的情况,直接亮出令牌,去找了知府李明远。
知道他已经采取了赈灾的措施,作为巡察使,百姓的民生问题,他也是有义务的。
此刻,竹乡府知府李明远的家中,气氛也很低沉。
“夫人,你看这……我上书御前的求援信,石沉大海。云梦四处干旱,朝廷的赈灾粮,恐怕遥遥无期。”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力感。
知府夫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丈夫冰凉的手。
她的想起白日上街时目光扫过那一张张麻木的脸,以及一位老篾匠手中那个堪称艺术品的蝈蝈笼。还有那老篾匠的眼神,和竹乡府枯死的竹子一样,没有光泽。
知府家的书房内,油灯如豆。
李明远对着府城空空如也的粮仓账册,长吁短叹。
知府夫人默默地将一个木匣放在他面前。里面是她全部的嫁妆、体己钱,还有这些年她用自己的嫁妆田产经营所得积攒下的银票。
“明远,拿去吧。我已让娘家兄长在外郡购得一批粮食,三日后便可运到。”
李明远猛地抬头,又惊又愧:“夫人!这如何使得!这是你……”
“先度过这一次的难关再说,钱以后会有的!”知府夫人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匣子,狠了狠心再次闭上了眼。
第二日一早,李明远吃完早饭刚到府衙,准备安排人出去买粮,他终究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夫人,这是他一晚上没睡,想了一夜决定的,以后他会补偿夫人的。
“大人,巡察使周大人来了!”有衙役进来禀报。
“下官参见周大人!”李明远迅速出了府衙,将周叙白夫妇迎接进来。
“李大人客气,本官是途经贵宝地,看到这边旱情严重,不知李大人可有良策缓解旱情?”
“回周大人,下官已经上奏朝廷,但赈灾粮迟迟未到,昨夜内子把嫁妆银子拿出来了,让下官去外地买粮,以解燃眉之急!”李明远说到此处,不免有些汗颜。
作为朝廷命官,他不能为百姓解忧,作为夫君,他没有给予庇护不说,还用夫人的银子。
“李大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偌大的竹乡府,即便你李家有金山银山,都不足以养活这全府百姓!”苏酥插言。
“这位是?”李明远好奇的看着长相明艳的女子。
“这位是我夫人,也是当今的云梦郡主,苏郡主!”周叙白一脸骄傲的说。
“下官参见苏郡主!”李明远刚要行礼,就被苏酥阻拦。
“李大人,今日在此的,只是周大人的夫人!”
“是,周夫人,夫人有所不知,下官也知道凭自己一己之力无法与这天灾抗衡,但能管一日是一日,这样百姓们就有希望等到赈灾粮到的那天!”李志远满脸愁容。
“本夫人可解竹乡府的困境!”苏酥话音刚落,李志远当即跪下。
“周夫人高义,若是能救竹乡府万民于水火,周夫人当真是我竹乡府当仁不让的大恩人!”
“李大人请起!本夫人今日来寻你,就是为了此事!”
第二天,府衙外的空地上,堆起了小山般的粮袋。
百姓们被召集而来,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微光,但那是对食物的本能渴望,而非对生活的希望。
苏酥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她的声音清亮而稳定,穿透了沉闷的空气:
“乡亲们!这些粮食,是给大家度过眼前难关的!”
人群中响起一阵微弱的骚动。
“但是,”她话锋一转,拿起一个精致的竹盒,“我不白给。我要用这些粮食,换你们明年,后年,乃至往后无数个年头的竹制品!”
众人愣住了,不解其意。
苏酥继续道:“我看中的,不是现在这些蒙尘的宝贝,而是你们这双巧手,是咱竹乡府这块金字招牌!我今日,便以我个人的名义,与诸位签订收购协议!”
她拿起一叠早已准备好的契书:“这是竹丝画屏风的协议,这是八角食盒的,这是玲珑灯罩的……每一样,我都按往年的市价,提前与你们约定!你们现在,就凭这双手和这份协议,来换一家老小的口粮!我要你们活着,更要你们的手艺活着,要你们竹乡的魂——活着!”
一瞬间,万籁俱寂。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有百姓不太相信这位锦衣华服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