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哲将文件放进提包,“办公会上我也会强调一下,六月底前要落地八项民生实事,其中就有养老站建设和老旧小区改造,正好和代表们的建议对上了。”又把自己要搞的大兴调查研究之风的想法说了。
傅远华点点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说:
“大兴调查研究之风的思路很好。如果需要,我这边可以组织部分代表参与调研,既当监督员,也当联络员,把基层的声音直接反馈给市政府。”
“那太好了!”
闻哲眼睛一亮,说:
“我正愁调研时听不到真实声音,有代表们参与,就能避免‘干部说好不算好,百姓说好才是好’。”
傅远华笑了:“你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明白‘权力来自人民’的道理。记住,政府工作要向人大负责,接受人大监督,这不是形式,是规矩。”
闻哲点点头,又问:
“傅主任,您说对干部的事也有些建议,是什么?”
傅远华停顿了一下,笑道:
“对干部的选任和评价,更多的是光书记和组织部门的事。我只是想敲敲边鼓,说说一些收到的反映。”
他沉吟一下,又说:
“顾凌风书记主持长宁工作时,花了老大的力气搞了自贸区,本来有一点起色的,可惜顾书记就调走了。目前,这个自贸区的情况,用糟糕二字不足以形容呀。闻市长,政府虽然不管干部的考核、选拔,但是有些干部的不作为,我想应该纳入政府的考核的。作为一个重要的参考系数嘛,提供给光书记和组织部门。”
闻哲不动声色,说:
“傅主任有所具体的指向吗?”
傅远华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茶盖轻轻磕在杯沿上,多了些沉郁,说:
“闻市长,不瞒你说,我对自贸区是有感情的。当年顾凌风书记牵头筹建时,我是人大这边的主要协调人,我们一起跑省厅、对接专家,熬了多少个通宵才定下‘开放先行、贸易为本’的调子。那时候我们盼着什么?盼着它能成为长宁的‘金钥匙’,打开对外的大门,让本地的农产品能顺畅出口,让外地的优质企业能安心落地,更让周边的老百姓能靠着这个平台多挣点钱。”
他将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说:
“可现在呢?刘明亮同志来了以后,调子全变了。去年春天,城南有家做竹编工艺的老厂,想通过自贸区对接东南亚的采购商,样品都送出去了,就卡在报关流程上。老板跑了七趟自贸区管委会,每次都被办事人员以‘系统升级’、‘资料不全’搪塞,最后订单被邻市的企业抢了去。那老板找到代表哭诉时,手里还攥着皱巴巴的报关单,你说寒心不寒心?”
“这还不是最糟的。”
傅远华起身,从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一张泛黄的报纸,上面是自贸区成立时的头版报道,标题醒目,“长宁自贸区:以贸易兴市,以开放惠民”。
他指着报道里的规划蓝图,说:
“闻市长,你看这里,规划了跨境电商产业园、外贸服务中心,还有面向市民的进口商品体验店。可现在呢?跨境电商产业园里全是些高能耗的小作坊,外贸服务中心一周开不了三天门,进口商品体验店早就改成了建材市场。这哪里还是自贸区?分明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工业园!”
说到激动处,傅远华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的期望不高,就想让它回到该有的样子。第一,得把‘贸易’的本分给拾起来,砍掉那些污染大、没前景的工厂,重点招引跨境电商、国际物流、外贸代理这些真能做贸易的企业;第二,服务得跟上,别让企业再跑断腿,报关、审批这些流程得简化,要让人家觉得来长宁自贸区办事省心、放心;第三,得让老百姓尝到甜头,哪怕先把进口商品体验店恢复起来,让大家能买到实惠的进口货,让周边农户的蔬菜水果能通过自贸区卖个好价钱,这才是顾书记当年建自贸区的初心,也是我一直盼着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