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哲心里一热,他知道,这是本届大会后,到龄就要退下去的方市长,以他的方式,在支持自己。去各代表团转转,就是去拜码头,去拜票嘛。从会议开幕的第一天,光向阳书记已经带着万山宁在各代表团活动了。
“方市长,不急,先请喝杯茶。”闻哲从墙角的冰柜里拿出一只景德镇的青花瓷茶杯,用开水烫了两遍,又重新泡了一壶茶,给方明远倒上。
方明远坐下,看着闻哲不徐不疾的淡定之色,心中也是暗赞。这定力,比万山宁要强多了。
“闻主任,外面可是沸沸扬扬了,你倒是无事人一样呀,呵呵,有什么想法?”
闻哲把自己的杯子也倒上茶,吹了吹,呡了一口,才说:
“坐在城楼看风景吧,本来就是无事人。”
“呵呵,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呀。”
两人相互间既熟悉、又通透,有些话并不需要太直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您一直是我的领导,对这事有什么指教,我很想聆教一二呀。”
方明远是有原则和分寸的人,并不透露昨天深夜在朱惟森的房间的情况,更没有把自己极力维护闻哲的话说出来市好,他沉吟片刻,说:
“无论结果如何,你在长宁的声誉是非常好的,这时既有组织的培养,更有你自身的敬业和不懈努力。古人说,劝君无须铭顽石,路上行人口似碑。这次的事就是一个例证!从这一点讲,你已经成功了。
“但是,具体说到怎么运作,还是有许多讲究的。”
闻哲点点头,说: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的想法,我这个被人抬出来的、被动应付的人,是不是得到组织的认可,最终成为正式的候选人,尚未可知。有些事,就不想做在前头了,免得有人说我是急不可耐呵。”
方明远摇头说:
“闻哲同志,我记得凌风书记评价过你,说到你的缺点方面,说你有传统知识分子的酸性,对是‘酸性’。”
闻哲仰天一笑,点头说:
“知道。说是‘诸葛亮流毒症’。自‘三顾茅庐’的故事出,中国的知识分子就有了此症。心里想出山,却故作姿态,扭扭捏捏。希望‘明主’能光顾敦请,再三恳求,方显得自己有面子。其实心里急得很。”
方明远也哈哈大笑,说:
“换作现在的话,就是缺乏主动而为的精神和大气。闻哲同志,既然已经有那么多代表推举你,而且我相信,想推举你的代表,远远不止这些。所以,于情于理,你应该坦然面对,一是向组织表明你有意参选的想法,二是向代表们表明你的诚意和决心。如此,才能主动起来。”
闻哲点点头,说:
“我回来住,也有这个意思。”
方明远点点头,抬腕看表,说:
“八点多了,代表们差不多活动完了,回来了。走,我们去走走!”
闻哲没有再犹豫,起身跟着方明远走出房间。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从代表房间传出的低声交谈,一听见脚步声,便迅速歇了声息,显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绕着“市长候选人”这件事打转。
方明远走得从容,每经过一个代表团的驻地楼层,都会主动朝敞开的房门里点头致意。遇到相熟的代表,他便停下脚步,笑着寒暄:
“晚上没出去散步?”
几句话间,目光总会自然地落在闻哲身上,代表们的反应很微妙。有人立刻热情地起身让座,递烟倒茶,话里话外都往“选举”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