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董,这话不妥,以后请您不要再说了。否则,对我、对组织、对领导都不好。长宁市马上要升格为计划单列市,市长就是副省级干部。所以,市长人选是组织上综合考量的结果,我何德何能?何况,我现在的岗位在鼎元新区,做好手头的事就够了。”
张鹤寿轻轻嗤笑一声,说:
“做好手头的事?”
目光扫过客厅墙上挂着的鼎元新区规划图,
“鼎元新区在长宁是什么分量,昨天、今天我也听了不少。对长宁的gdp贡献将是全市的五分之一,长宁由此将彻底摆脱在全省考核中长期在后三位的局面,完成历史性的飞跃。
“而星云基地从选址到建成,政务云平台从打通数据壁垒到实现跨省通办,哪一件不是你冲在前面?苗家村的扶贫路、园区的光伏电站,甚至今天会上方市长提到的传统产业转型资金方案,我听说初稿也是你让工委办先拟的,这些事,他万山宁做过一件吗?”
闻哲沉默了,很久后,才说:
“呵呵,董事长,您在体制内也呆过几年。应该知道,官场里,‘做’重要,‘让别人看见你做’也重要。”
张鹤寿的声音放缓了些,语气里多了几分过来人的恳切,
“你以为闾丘书记今天夸你‘脚踏实地’是真的只满意你的工作态度?他是在看你的格局,也在看你的反应。万山宁今天在会上把你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你不吭声;座次排在他后面,你不在意。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在意,别人就会觉得你‘不想要’,甚至觉得你‘没能力要’。”
闻哲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没压下心底的波澜。他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争”不是自己该做的事。
安琪常说他“太轴”,眼里只有工作,没有“仕途”,现在看来,张鹤寿的话和安琪的担忧,其实是同一个意思。
“我不是让你去抢位置。”
张鹤寿见他神色松动,语气又软了些,“我是想让你明白,你的能力配得上更高的平台。长宁要做计划单列市,缺的不是只会‘露脸’的领导,缺的是能像你这样啃硬骨头、能把几大项目一一落地、能让老百姓真正得实惠的干部。你把功劳都让出去,看似是谦虚,实则是浪费了自己的价值。”
两人又聊了片刻,楼梯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安琪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下来,只笑着说:
“菜要是凉了,我再让厨房热一热,你们慢慢聊。”
说完便又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刻意给两人留足了空间。张鹤寿看着楼梯口的方向,笑着对闻哲说:
“尊夫人是个聪明人,通透。”
闻哲嘴角泛起一丝暖意,想起安琪刚才的细心安排,心里的郁结又散了些。
夜色渐深,张鹤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身,拍了拍闻哲的肩膀:
“闻老弟,我知道你心里有杆秤,不想搞那些弯弯绕。但有些时候,‘不争’不是美德,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长宁老百姓的不负责任。再想想吧。”
“谢谢董事长的指点。但我还是那句话,此事言尽于此、不出四耳之外。”
看着张鹤寿的车消失在夜色里,闻哲站在门口,晚风带着庭院里兰草的清香吹过来,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谈话里。
安琪走过来,轻轻挽住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