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哲离开市委办公楼,乘车回七号别墅,手机就收到了梅江涛发来的消息:
“领导,网上开始出现关于您的谣言,说您被省纪委限制出行,还说鼎元新区项目要暂停审查,需要处理吗?”
他盯着屏幕皱了皱眉,梅江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想通过网管部门连夜压下舆情。可这种捕风捉影的传言,就像泼在地上的墨汁,越擦越脏,根本没法彻底清除。最好的办法,反而是置之不理。
毕竟他不是靠流量吃饭的明星,也不是需要维护口碑的企业家,无休止的舆情攻防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最终只会摧毁他在组织里的信任根基。一切,终究要取决于组织的定性。
他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一句“不用,静观其变好了。”
夜色中的长宁市区,路灯沿着柏油路连成一片暖黄的光带,晚风卷着路边法国梧桐的落叶,落在车窗上又轻轻弹开。可闻哲却觉得,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猜忌的颗粒,吸进肺里都带着沉郁。
上午的常委会上,他提议成立专项组调查鼎元新区遗留问题的方案,好不容易才在争议中勉强通过,结果专项组刚定下成员名单,调查还没实质性展开,谣言就先一步在网上发酵。这显然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在背后煽风点火,想搅乱人心,让他的工作刚起步就陷入困境。
他更在意的,是光向阳书记在会上突然转变的态度,最后关头居然投了赞成票,这份突兀的“支持”背后,到底是安家在暗中推动,还是来自省委省政府的压力,又或者,是顾书记那边递了话?散会时,光向阳甚至没跟他有半句交流,只是匆匆握了下手就转身离开,那敷衍的姿态,明摆着是勉为其难。
“小陈你看到网上什么传言了吗?”
“嗯,刚才上刷到几条,都是关于您的。不过您别往心里去,都是无稽之谈!老话都说谣言止于智者,网上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就像路边的野草,今天拔了,明天还能冒出来,没必要跟它们置气。”
闻哲被他这话逗得一笑,靠在椅背上问:
“你这说话的水平,比一些只会念稿子的干部都高。什么时候给你调换个岗,去下面锻炼怎么样?”
“我哪也不想去。您帮我转了事业编、又给我发了三万块的招商奖,我很知足。只要您不嫌弃我开车技术一般,我就想一直给您开车,不用操那些勾心斗角的闲心,踏实。”
闻哲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轻轻点了点头,活的简单,也是一种幸福。
回到别墅,推开门的瞬间,暖融融的灯光裹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客厅的羊毛地毯上,堆着十几本封皮精致的家居杂志,安琪正盘腿坐在软垫上,头发用一根珍珠发簪松松挽着,手里捏着一支荧光笔,在杂志页面上圈圈画画。
听见开门声,她立刻抬起头,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笑着朝他招手:
“闻哲,你回来啦!快过来看看,咱们新家的沙发选这个款式怎么样?”
闻哲走过去,在她身边的地毯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翻开的杂志,页面上画满了粉色的圈,沙发、茶几、落地灯,连窗帘的花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忽然一暖,安琪从来没问过他开会顺不顺利,也没提过网上的风言风语,这份恰到好处的从容,大概就是大家闺秀骨子里的定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