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金子!给你牛羊!给你女人!只要你放过我!我把王位都给你!让你当东胡的王!”
巴图的脚步,停住了。
他举起了剑。
他那瘦小的身体,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映照下,投射出一个巨大而扭曲的影子。
那张稚嫩的脸上,泪水和鼻涕混杂在一起,表情因为极致的仇恨而扭曲。
“哇啊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夹杂着无尽悲愤与痛苦的嘶吼,从他的喉咙深处,猛地爆发出来!
奢比看着那当头落下的剑光,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那张肥脸上,写满了生命最后一刻的,最纯粹的,恐惧。
“不——!”
他发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声,凄厉的,不甘的,惨叫。
“噗嗤!”
长剑,落下。
一颗硕大的,肥胖的,戴着歪斜金冠的头颅,冲天而起。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溅了扶苏一身。
无头的尸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东胡,这个曾经在北方草原上,盛极一时的强大部落。
它的王,死了。
死在了,一个无名山谷的,篝火旁。
整个山谷,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颗滚落在地,死不瞑目的头颅上。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主宰着无数草原牧民生死的东胡王,现在,就这么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尸体。
铁牛和那些秦军亲卫们,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死了。
终于死了。
这场战争,从现在开始,才算是真正地,结束了。
而巴图,则呆呆地,看着那颗头颅。
他看着那张因为恐惧和不甘而扭曲的脸,看着那双死死瞪着天空的眼睛。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激动。
一种大仇得报的,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激动!
“爹……娘……阿哥……”
他的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从他那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里,疯狂地,涌了出来。
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他哭得是那样的伤心,那样的绝望。
仿佛要把这辈子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仇恨,都一次性地,哭出来。
他瘦小的身体,跪倒在地上,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扶苏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去打扰他。
他知道,这个孩子,需要发泄。
他走到了那个被亲卫控制住的,东胡国相,呼衍当的面前。
呼衍当看着扶苏,那张苍老的脸上,一片死灰。
他没有求饶,也没有反抗。
只是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要杀,就动手吧。”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疲惫。
王死了,国亡了。
他这个国相,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就这么死了,去下面,向老王,请罪吧。
扶-苏看着他,这个东胡王庭里,为数不多的,一个明白人。
“我不会杀你。”扶苏淡淡地说道。
呼衍当愣了一下,睁开了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
“因为,杀你,没有意义。”扶苏说道,“而且,我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帮你做事?”呼衍当自嘲地笑了笑,“我一个亡国之臣,阶下之囚,还能帮你做什么?”
“我要你,回到草原上。”扶苏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去告诉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东胡的残余部落。”
“告诉他们,奢比已死,东胡已亡。”
“告诉他们,大秦,不希望草原上,再有流血。”
“只要他们,愿意放下武器,归顺大秦。我,大秦长公子扶苏,可以保证他们的生命和财产。”
“我,还可以向他们承诺。”扶苏的声音,变得充满了力量,“从今往后,大秦将开放边境,与草原各部,互通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