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兵之日，天光大亮。
整个京郊大营，早已是人山人海。
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头。
数十万京城百姓，从天还没亮就拖家带口地赶了过来。
将划定好的观看区域，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脸上交织着兴奋、好奇与几分敬畏。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都想亲眼看一看。
传说中被皇帝陛下倚为长城的大明雄师，究竟是何等模样。
而在大营正中央，一座高高筑起的观礼台上。
气氛则与百姓们的热烈，截然不同。
文武百官，依着品级，分列左右。
武将们无不昂首挺胸，眼中是与有荣焉的自豪。
而文官那边，神情可就各不相同了。
尤其是那些自诩清流的言官御史。
还有前几日在国子监静坐抗议的太学生代表们。
他们是被锦衣卫请来的。
脸上挂着被迫的屈辱，眼里透着不甘的倔强。
嘴角，却泄露了藏不住的惊惧。
在他们看来，今日此举，无非是皇帝在用武夫的蛮力。
来恫吓他们这些读书人罢了。
粗鄙！
野蛮！
观礼台的另一侧，则坐着一群衣着各异的藩国使节。
有来自朝鲜的，有来自琉球的。
甚至还有几个刚刚归顺，前来京城朝贡的蒙古部落首领。
他们脸上大多带着几分倨傲与轻慢。
在他们看来，中原王朝的军队，向来是重文轻武，外强中干。
不过是样子货罢了。
“陛下驾到——！”
随着王承恩一声响彻云霄的唱喏。
身着玄色龙袍的朱由检，在孙尚香、祝融夫人、秦良玉、王异等一众女将的簇拥下。
缓缓登上了观礼台的最高处。
他没有坐下，只是双手背在身后，迎风而立。
他目光幽深，淡淡扫过底下百万军民。
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抹冷笑。
他就是要让这天下所有的人，都亲眼看看。
他改革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阅兵，开始！”
没有多余的废话。
朱由检吐出几个字，那声音不带温度。
咚！咚！咚！
沉重而富有节奏的战鼓声，一下下擂了起来！
首先出现在所有人视野里的，不是威风凛凛的骑兵。
也不是整齐划一的步卒。
而是一排造型古怪，通体由黝黑钢铁铸就。
一只只独眼怪物的战争机械！
正是黄月英的神龙炮队！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一个太学生忍不住小声嘀咕，眼中满是鄙夷。
“奇形怪状，不伦不类，有何用处？”
他话音未落，只听校场之上。
黄月英清脆的命令声响起！
“龙息炮队，准备！”
“放！”
呼——！！！
数十道粗大的橘红色火龙，猛然从那些钢铁怪物的口中喷射而出！
炽热的烈焰，带着能融化钢铁的高温。
在空中交织成一片焚尽万物的火网！
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扑向了远处一座用作靶子的小山包！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滋滋啦啦的，令人牙酸的恐怖灼烧声！
在数十万人呆滞的目光中。
那座由坚硬岩石和泥土构成的小山，竟急剧地变红、变亮。
最后……竟好似冰雪一般融化掉了！
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整座山包，就彻底化作了一片流淌着暗红色岩浆的琉璃之地！
那恐怖的景象，简直就是阿鼻地狱现于人间！
咕咚！
观礼台上鸦雀无声。
只听得见无数人下意识吞咽口水的声音。
方才还满脸鄙夷的太学生，此刻脸上血色褪尽。
嘴巴张着都合不拢，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胃菜。
“神龙贰型！开山弹！准备！”
“放！”
轰——————！！！
一声比刚才那声虎啸还要恐怖百倍的巨响，猛然炸开！
所有人都感觉脚下的大地，好似被巨物撞击般猛地一跳！
那声响，简直是天神在咆哮。
震得人耳膜刺痛，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远处，另一座更大的靶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狠狠砸中！
整座山，从中间轰然炸开！
无数吨的泥土和碎石被抛上数百米的高空。
形成了一朵巨大的，叫人骨头发寒的烟云蘑菇！
当烟尘散去，那座山，已经从地平线上彻底消失了！
夷为平地！
“妖……妖术！这是妖术啊！”
一个使节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指着远处，语无伦次地尖叫着。
就在所有人还沉浸在被绝对力量支配的恐惧中时。
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气，不知从何处弥漫开来。
王异率领的寒川铁卫，登场了。
五百名重甲步兵，迈着整齐划一，却又沉重无比的步伐，缓缓走来。
他们每一步落下，周围的地面上，都会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他们手中的陌刀，在阳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寒光。
如同一片移动的刀林。
“斩！”
王异冰冷的声音响起。
五百名寒川铁卫，如同一个整体，同时发动了冲锋！
他们明明是步兵，冲锋起来那股煞气。
竟比最精锐的重骑兵还要凶悍几分！
他们前方的靶子，是上千个模拟骑兵冲锋的稻草人。
噗嗤！噗嗤！噗嗤！
没有丝毫的停滞，没有多余的动作。
森然的刀光划过。
那片密密麻麻的靶子阵列，就像是热刀子切豆腐一样。
一下子就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人马俱碎！
那干脆利落、冷酷无情的杀戮效率，让所有武将都看得头皮发麻！
可如果说，之前的这一切，还只是凡人力量的极限。
那么接下来的景象，则让所有人的常识彻底分崩离析！
祝融夫人走到阵前。
她那张狂野美艳的脸上，她将手指放在唇边，发出了一声悠长、尖锐，充满了原始魔力的呼哨！
咻——————！
下一秒！
远处的山林活了过来！
嗷呜——！
吼——！
狼嚎！虎啸！豹鸣！熊吼！
数以千计的狼虫虎豹、巨蟒猛禽。
好似听到了无上存在的号令，从山林中狂奔而出！
它们汇聚成了一股黑压压的洪流兽潮！
带着最原始、最纯粹的杀戮欲望，席卷了整个校场！
那股扑面而来的蛮荒压迫感，让观礼台上的所有人，都感觉胸口像是被大石压住。
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神……神迹！这是神迹啊！”
一个蒙古部落的首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对着祝融夫人的方向，疯狂地磕着头，如同膜拜神明。
随后，秦良玉的白杆兵，不动如山，军魂凝聚！
孙尚香的烈雀骑，来去如风，箭雨如蝗！
神机营的火铳方阵，三段击发，铅弹横扫，声震四野！
一支支无敌的钢铁雄师。
一个个风华绝代的无双女将。
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向天下人。
展现了新大明那足以叫人绝望的恐怖武力！
观礼台上，落针可闻。
无论是之前还慷慨激昂的太学生，还是倨傲不逊的外国使节。
此刻一个个面无人色，抖个不停。
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位年轻皇帝那看似荒唐的改革背后。
站着的，是何等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
他们也终于明白了，皇帝之前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所谓的道理，所谓的纲常，所谓的祖宗之法……
在这毁天灭地的炮火面前。
在这无可阻挡的兽潮面前。
在这能斩断一切的陌刀面前。
算个屁！
所有的质疑声，所有的反对声，所有的非议。
都在这首由钢铁与百兽共同奏响的、血与火的交响曲面前。
被碾得粉碎，烟消云散！
朱由检看着底下那一张张写满了恐惧与臣服的脸。
他的嘴角，慢慢地、一点点地向上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