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家里恢复了宁静。
张建军和林文静吃完早饭，换好衣服准备上班。
“勤勤，我跟你爸去单位了。”林文静在门口换鞋，“锅里有粥，自己热。”
“知道了。”张勤打着哈欠下楼。
“去深市考察的事，你可别忘了啊！”林文静又喊，“我跟你爸年假都申请了！”
“忘不了。”
张建军清了清嗓子，背着手。“考察是次要，主要是看看那小子，配不配得上我们家闺女。”
说完，不等林文静瞪眼，拉开门就走了。
家里只剩下张勤和秦月荣。
秦月荣一身干练的便服，站得笔直。
“张总工，今日有何安排？”
张勤看看窗外的太阳，又看看客厅里那堆没看完的书，头疼。
她伸了个懒腰。
“走，逛街去。”
秦月荣愣了一下。
逛街？
她的工作手册里，没这个选项。
“去哪儿？”
“百货大楼。”张勤说，“去桂林，总得买点东西。”
一个小时后，京市百货大楼。
张勤在一个个柜台前闲逛，秦月荣提着购物袋，跟在她身后半步远。
张勤拿起一条红色的连衣裙，看了看吊牌。
一百二十八。
她默默放了回去。
两人走到家电和进口商品区。
张勤停在一个柜台前。
她指着玻璃柜里的一台黑色相机：“同志，看下这个。”
“好嘞！您真有眼光，这是尼康f4，刚到的货！”
售货员戴上手套，把相机递给她。
张勤接过来，掂了掂分量，手指熟练地拨动转盘，举到眼前按了一下快门。
“咔嗒。”
声音很脆。
“这个怎么卖？”
“一万六千八。”
秦月荣提着购物袋的手，猛地收紧。
张勤没说话，只是看着手里的相机。
售货员看她不动，小声补充：“全国统一价。”
张勤呼出一口气。
“要了。”
她把相机递回去。
“再配个广角，一个长焦。”
“好嘞！”
结账，总价两万一千三百块。
张勤从钱包里掏出存折递过去，手有点抖。
秦月荣跟在后面，看着那个小山似的相机包，再看看张勤，没说话。
除了相机，张勤又买了胶卷、防晒霜和遮阳帽。
等两人大包小包地从百货大楼出来，已经是下午。
坐上徐明开来的车，张勤把相机包紧紧抱在怀里，长长叹了口气。
“张总工……”秦月荣终于开口。
“别问。”张勤靠在座椅上，闭上眼。
“问就是在为国消费。”
“问就是心很痛。”
回到御辰府。
秦月荣立刻和汪淑英、徐明凑在一起，摊开一张桂林地图。
“根据169号的意愿，初步规划a、b两条路线。”
“a路线，常规观光。漓江、象鼻山。优点是舒适，安全。缺点是人多。”
“b路线，深度体验。龙脊梯田、阳朔徒步。优点是风景好。缺点是路况复杂。”
汪淑英推了推眼镜：“未来一周桂林天气晴转多云，适合户外活动。当地特色菜已列好单子，保证安全。”
徐明言简意赅：“b路线安保预案已做好。沿途关键节点，地方同志会提前清场。”
张勤瘫在沙发上，听得头都大了。
“就b路线吧。”她有气无力地说。
“机票呢？”
“已经订好。”秦月荣回答，“明天上午十点的航班。头等舱，四张票。”
“考虑到您的安全，已申请专机。”徐明补充。
张勤：“……”
她的咸鱼梦，这辈子是实现不了了。
第三天，清晨。
张勤告别父母，坐上前往机场的专车。
秦月荣和汪淑英一左一右，徐明开车。
车子驶入机场特殊通道，直接停在一架小型客机旁。
没有候机，没有排队。
张勤拎着她那个死贵的相机包，走上舷梯。
飞机内部只有十几个座位。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相机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秦月荣和汪淑英坐在她身后。
徐明检查完飞机，最后上来，坐在靠近舱门的位置。
飞机滑行，加速，机身一轻。
京市的轮廓在窗外迅速变小。
“张顾问，”汪淑英递来一杯温水，“您先休息，两个半小时后抵达。”
张勤接过水，喝了一口。
她转头，看着窗外的云海。
真白。
真软。
她拿起旁边的相机，取下镜头盖，对着窗外的云，按下了快门。
“咔嚓。”
声音真好听。
就是有点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