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戴罪的野望
“可以想见，那是人类文明最鼎盛的时期。
“那时人类还是神明的宠儿，他们击败兽族，奴役精灵，將魔族赶回地狱，征服一座又一座大海。”
“人族的旗帜从极西的荒芜插至极北高原，连魔神都紧闭地狱大门，生怕被铁蹄踏破他们的硫磺之地。”
“於是人类將视线转向天空，在学者的指引|下，建造了这座通天之塔。”
“他们要打破星空的禁，可惜这举动触怒了神明。”
“触抵天空，是诞生在这片大地上的一切生灵的野望。”
“但诸神不需要人类仰望天空，诸神只需要人类仰望们。”
“歷史记敘，人类歷史上最强大的帝国毁於七大天灾，文明的遗蹟被撕成支离破碎遗失在空间里，通天之塔也在即將完工的那一日被洪水埋葬。”
“自那以后，在天灾中『拯救”千万生灵的教廷再次恢復了对文明的统治，黎明照拂大地，神明藉由教廷对世俗的掌控越加牢固，甚至建立了教国。”
“而再往后的事情，你们就也知道了。”
阿尔伯特似有些感慨，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石板。
“瀆神七卿，教国覆灭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世界本身是不是也在试图从诸神手中脱离禁，不然那时候我们不会做的这么顺利。
“但那终究还是不够，寻常人是无法抗衡神明的，所以我失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
“所以——”一直没说话的瑟拉妮在此刻试探性的开口，“您唤出这座高塔就是想再试一次，打破禁？”
“不。”阿尔伯特摇了摇头，“两百年前的失败我便已经知道，那是我无法完成的宿命。”
“瀆神七卿被世人恐惧，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在真正的天界神明面前我们的存在何其渺小。”
“那您现在所做的究竟是为了什么”莉薇婭轻声开口。
“这个事情我做不到”阿尔伯特意味深长的看了亚诺一眼，“不代表所有人做不到。”
“这种担子对於年轻的我来说，会不会有点太过沉重了。”亚诺忍不住开口。
被诸神封锁的星空，停滯的世界命运有没搞错，我才开学一个月？
亚诺本来以为波及皇城的瘟疫和魔偶战爭已经够超纲的了，结果前面的原来只是洒洒水吗？
“別担心，我当然不是要让你就此接过这份责任，去挑战诸神什么的。
阿尔伯特淡淡一笑。
“我太清楚为此需要付出的代价究竟有多么沉重，我的灵魂已被污秽浸染，但不代表我希望每个人都和我一样。”
“我是个罪人，亚诺，我在追隨解放天空的路途上已经將太多人拉进深渊。”
“锈化瘟疫我是始作俑者，南岸被感染的三十万皇城市民，乃至教国覆灭事件导致上百万死去的生灵，都是源自於我。”
“还有奥尔斯兰领的事情，魔女也是由我委託才去了那里，她那恶劣脾性向来懒得和任何人解释缘由？但如果你真有一个需要仇恨的目標，那也应该是我。”
阿尔伯特顿了顿。
“不过我看你的表情好像也並不意外？”
“毕竟是你统御的猎神会。”亚诺耸了耸肩，“我不了解永夜魔女，但那傢伙自己说过自己是帮別人打工的。” “她居然还和你说过这些？”阿尔伯特挑了一下眉头，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正背著双手眼神飘忽的伊芙。
“不得不说，你確实有足够让我憎恨的理由，教授，就算你想在这里赎罪我也不会为此原谅你。”
亚诺嘆了口气，“但有些事情，確实只能一码归一码。”
“这就够了，亚诺，这就够了。”
阿尔伯特再次迈开脚步，带著眾人走向塔顶中心。
塔顶的圆形广场空旷寂寥，地板上也刻满形制不一的星轨符號，皆是过去文明追逐群星的缩影。
不过多时，他们抵近中心，那里是一座矮小的方碑，顶上一处凹槽，刚好可以容纳阿尔伯特手中的石板。
“我解放不了星空。”
阿尔伯特说道，“但我可以点燃一束火焰，为你们照出外面的世界。”
他將石板放入方碑，轰鸣声起，地板震动隔著鞋底传来。
下方似乎有什么机关正在运作，方碑收缩进地板，形成一处空洞。
地砖一块块向下塌陷，空洞越变越大，眾人也跟著后退。
很快，一座球形的玻璃腔体隨之徐徐升起，错综复杂的黄铜管线悬掛其上。
內里赫然是一名双手抱膝的少女，触鬚一样的管线延伸进球舱，插满其单薄后背。
亚诺那少女紧闭双眸的相貌有些眼熟，搜寻记忆，很快想起对方很像是那位给了他寻人委託的波米尔小姐·
不对。
亚诺喉头微动，意识到眼前的少女正是他要找的人。
与此同时，阿尔伯特缓缓道，“这位是到了今天血脉已经极为罕见的泰拉尼斯人的后裔。”
“这个失落文明的血脉稀释在部分人类间，隨著无数家庭的重组和传承，奇蹟一般在她身上传承出了纯血特徵。”
“但很可惜，第一个发现这血脉的是莱奥斯家。”
“他们根据雾宿山丘的研究，用这位少女的血脉重现泰拉尼斯的魔偶技术。”
“而后，他们又通过各种途径，包括乐园號上的事业筛选寻找其他血统不那么纯净的泰拉尼斯后裔，这也是第一批魔偶原型机的由来。”
“他们以此奠定了魔偶工业的基石，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泰拉尼斯血脉远比他们理解的价值更高。”
“流著这份血脉的后裔，同样是通天塔的建造者之一。”
阿尔伯特张开掌心，手掌纹路中浮现出一块水晶一样但在不断变幻的奇异虚影。
“软？”
瑟拉妮微微瞪大眼晴，因为她感觉到自己体內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和那块水晶共鸣。
“瘟疫带来的恐惧奠定了信仰的基础，此为神民；藉由对法则的塑造，令无灵魂的魔偶诞出自由意志，此为神跡。”
阿尔伯特低声道，“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令其完成五千年前未能完成的那一步，与我手中的碎片融合为新神，再藉由这份力量，打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