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朦朧。
休整好后的教廷军队很快沿著铁路开始第二轮推进。
越是接近高塔，雨水与涌动的灰雾越是浓郁。
圣光破除迷障，火如擂鼓轰鸣。西城区的街头巷尾，很快化作激烈的战场。
“稳住阵型。”
莱纳高声指挥，手下骑士挥剑砍杀著从雾中涌出的魔偶。
逐步前进的战线，在下午五时，终於是抵达了集市外围。
那座高耸入云的尖塔就在眼前。
从近处观望，巍峨高塔周身由泛著黄铜色泽的金属板嵌合而成，多稜柱结构外镶著巨大弧窗，厚实玻璃间能看到精密齿轮和错综复杂的铜管，仿佛其脉动的血管。
比起一座高塔，这看起来更像是一台巨大的金属仪器。
莱纳扫上一眼，二话不说便高举右手。
“摧毁。”
后方牧师团发起集体吟唱。
圣光凝聚，五道金色法球升空而起，像投石机拋出的巨石，轰然砸在高塔之上。
“轰隆一”
爆炸衝击涌出的气浪翻腾出数里，金色余暉消弹在晦暗中，足以轰开城墙的攻城法术，竟是未能在塔上留下一丝痕跡。
流动的青色光影顺著塔身升起，四面半透明的结界流转著怪异符文和一圈圈法阵，仿佛精致的水晶罩將高塔笼络其中。
那些符文形制特殊，与寻常的奥术符文差別甚大，更像是某种简单直白的符號堆叠。
一股莫名的压抑气息隨著结界浮现向四周扩散。
莱纳眉头微皱，他似乎从中嗅出了一丝神性。
而也就在此时，前方正与先头部队交战的魔偶如潮水般向两侧退去，就好像是在为什么东西让路一般。
“停。”
他收拢五指，示意正面的骑士暂时停止压进。
雾气飘荡的空旷街道，魔偶和人类的残肢像落叶般散乱在地。
雨幕纷呈，朦朧中，一道人影徐徐於街道尽头现出轮廓。
那是一台披著灰色斗篷的魁梧魔偶，骑在一匹精致、雄俊的机械马上。
骏马与骑士长下的金鬃战马异常相似，头颅高阔，身形挺拔，流线型的大腿下標致马蹄踏过积水。
唯一不同的是骑士长的金鬃马毛髮如雪般纯白，如受神明恩宠的高雅贵族；而那机械马周身透著深沉、泛有金属光泽驪黑，更像一尊夜色与力量雕琢的塑像。
而隨著他从灰雾中现身，他的身后，一队队同样骑跨骏马，身披重甲的魔偶也出现在视野里。
“魔偶骑士？”
一旁的首席术士汉密尔顿不禁低嘆了一声。
一路以来他们已经打碎了很多魔偶，要么是原本是人类而后演变成的感染者，要么是那种拿著破刀破枪，身体奇形怪状，原本可能是什么工厂用或者家用魔偶，或者低级魔偶士兵填充的军队。
有种在打拿起草叉的农夫民兵的感觉，因此虽然数量庞大且悍不畏死，但对於教廷军队来说並算不了什么。
但眼前这台魔偶很不一样，竟给人一种“正规军”的感觉。
魔偶精锐贵族？这些东西难道还分军衔和阶级了吗？
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汉密尔顿有些错，不过他能看出为首的那台灰袍魔偶，是他曾在乐园號上见过的那台。
“那台魔偶有点邪门小心一点。” 他提醒莱纳道。
“对我们的拙劣模仿罢了。”
莱纳眼神不屑。
灰袍魔偶牵著韁绳站定，闪烁著红光的双眸盯著高傲的骑士长。
“人类—
仿若刀片摩擦的沙哑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我们不过是希望能有一片净土，供奉属於我们自己的神抵。”
“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嗯？”
莱纳后方，布兰登教授异挑眉，“那傢伙是在试图和我们谈判？”
魔偶应该是没有灵智的，但眼前这台魔偶说出的话，全然不会是刻印在魔法迴路里的內容。
“魔偶的迴路不可能诞生独立意识，应该是操控他的人在装神弄鬼。”奥莱克西婭院长果断摇了摇头。
“呵。”
而身为虔诚圣骑士的莱纳更是不管这那的，他直接拔出大剑，指向魔偶的脑袋。
“这世界上的神明只有黎明和黎明的从神，余下皆为邪崇异端。”
“废铁，你口中的邪崇，只配在审判的火焰中燃烧成烟！”
“这就是你们的答案吗。”
魔偶眼中红光轻轻闪动。
他右手张开，金属如同活物在掌心中拼凑成了一把燃冒著蒸汽的长枪。
“咳——”
一声长鸣，膀下战马一跃而起，雾时如一道漆黑的闪电衝向军阵。
“防御！”
莱纳一声令下，身前骑士立刻举盾组成铁壁阵列，但未想到，那灰袍魔偶一抖长枪，通红蒸汽从枪头喷涌，雾时幻化成一只贴地俯衝的巨鸟，直若一柄利箭贯穿盾墙。
一声震响，两排教廷骑士组成的坚实防线被瞬间突破，在涌动蒸汽中漫天飞舞。
“什么？！”
莱纳眼中闪过一丝错，不仅是因为第一次见到魔偶使用法术，更重要是，这幻化成巨鸟衝锋的招式，是此前他们交手过的贝奥武夫的战阵技能。
前面的盾骑士被猝不及防突破，眼见一道闪烁寒芒的枪尖直刺莱纳胸膛。
但作为群星圣女的亲卫骑士，千锤百链的技艺又岂会因为一时错误而现出破绽。
仅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后，他立刻便双眸一沉，左手韁绳一拽，大剑迎著长枪便冲了上去。
“赠”
一线金光划破尘烟，莱纳与那魔偶错身而过。
仅凭腕力抢起的大剑却透著飘逸，剑尖精准掠过机械马的下蹄。
机械马双蹄应声而断，一头栽倒，背上的灰袍魔偶顿时滚落在地。
“好厉害的剑术。”
就连布兰登看见这一幕都不由暗嘆，单持双手大剑举重若轻，不论是力量还是技艺想来都已是炉火纯青的地步。
莱纳牵马回头，看著半跪在地上的灰袍魔偶，眼神恢復先前桀驁。
他两腿一踢，战马腾跃而出，手中大剑更是抢出金色月弧，斩向魔偶的脑袋。
“见圣光去吧，废铁。”
ps：还有一章会稍微晚点，在加急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