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预见自己命运的终结,就在今天吗?”
平稳的声音,此刻却化作凛冽寒意刺入脊樑。
欧若拉冷傲的脸色在这瞬间僵硬。
明明身处无数强大护卫的中央,此刻的她却像被剥离了人群,孤立无援,不安和无法抑制的恐惧骇然涌上心头。
在哪里?
那傢伙躲在哪里???
冰蓝双眸惊慌扫过,身边站著的每一个都是她最亲密的神官,她最忠诚的护卫骑士,安全感却荡然无存。
每个人都警惕防备著护罩外潜藏在黑暗里的邪祟,无人注意到这一瞬间她面上的恐惧和无助。
直到,她的目光愕然捕捉到一道陌生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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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瘦的身形,穿著和她亲卫神官一样的雪白长袍,兜帽低垂,如同幽灵默默站在两个身位外的护卫中间。
帽檐抬起,没有波澜的深褐色双眸对上了欧若拉的视线。
这一瞬间,欧若拉只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是护罩开启前就在这里,还是护罩开启后进来的?
不——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救命啊!!!”
头脑一片空白的欧若拉好像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脸色苍白的张开嘴,发出撕心裂肺的呼救。
“!有刺客混进来了!!!”
护卫们的应和很及时,欧若拉先是心下一喜,但隨即如坠冰窟。
因为她看到神官们看向的方向不是她,而是不远处一名不知何时出现在护罩里的,戴著黑色兔子头套的纤细身形。
那傢伙脑袋上的兔子头看起来有些滑稽,非常惹眼。
“不——””
不,不是那里!
看我!!看我这里啊!!!
欧若拉心中惊呼,灵魂几乎被绝望的阴云吞噬。
但嘴上的第二次呼喊已经来不及了。
一步,两步——
那个白袍身影,已如鬼魅逆著人流来到跟前。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欧若拉清晰看到对方袖口探出冰冷的寒芒。
那是一把精巧的匕首,柄上刻著雕,刀锋很快也將被鲜血染红。
死期將至。
自含著金汤勺诞下至今,欧若拉头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她的咽喉,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化成嘶哑和呜咽。
缩成针尖的瞳孔倒映著刀尖逼近,寒芒切开她淡蓝的面纱,在抵近她眉心的一剎,驀地,绽放成了一朵紫色的玫瑰。
“嘭”
轻柔瓣透著娇艷,上面甚至还掛著晶莹的水珠。
亚诺將玫瑰敲在欧若拉的额头,勾起的嘴角发出一声轻笑。
“骗你的,其实也不是今天。“
“希望下次见面你能警惕一点。”
撂下这话音在群星圣女耳边迴荡,他侧闪一步从人群里遁入黑暗。
乾净利落,悄无声息,就和他来时一样。
欧若拉呆滯的双眸甚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忽地双腿一软,好像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从体內溜了出来。
一股奇异温热顺著长袜蔓延,她雾时瘫坐在地上,喉咙颤动,苍白美丽的脸蛋上目光痴呆。
而那朵紫色玫瑰,此刻正静静躺在湿透的裙摆上。
殿门打开,庄严的骑士团踏著整齐步伐涌入室內。
殿外灯火,此刻亦如黎明照入室內。
“我们制服刺客了!!!” “可恶,怎么变成一团绿火消散了??”
“咦?圣女大人——?”
“圣女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圣——坏!?快带圣去更衣室换裙!!!”
两小时后,翡翠山腰別墅据点。
“哇哈哈哈哈!!!”
瑟拉妮狂放的笑声响彻整个地下室。
“她尿裙子了,这么居然嚇得尿裙子了哈哈哈哈!!!”
亚诺颇为无语地看著抱著免子头在地上打滚,毫无端庄可言的娇小少女,心里回想起奥尔斯兰领时自己在地下室和对方签约的表现。
这傢伙也是搁这五十步笑百步,也不知道教廷怎么整的,好像盛產胆小鬼。
“呃——咳咳!”
注意到亚诺在看自己,瑟拉妮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对方面前扮演的本该是位优雅温柔的圣女,立马又正襟危坐起来。
“那个——一时有点激动,让你见笑了。”
瑟拉妮拳头捂住嘴巴,脸蛋微微泛红。
亚诺耸耸肩,这傢伙搁这掩耳盗铃呢。
“我留了一堆莱奥斯家的魔偶零件,傻子应该都能查明白来歷。按你说的,这下教廷该会过来找猎神会的麻烦了。“
“那是肯定的,”瑟拉妮小小的手掌掩不住脸上坏笑咧开的嘴角,“群星庆典成了欧若拉小姐的专属泼水节,星之塔的骑士团怕是明早就会衝过来找莱奥斯家算帐咯。“
“明早——?”
亚诺愕然,“帝国距离大陆极北这么远的距离,星之塔的骑士一晚上能过来吗?“
“可用不到一个晚上。”瑟拉妮摇了摇纤细的指头,“这就是拥有自主权的人类帝国及其反感教廷在领土里修建教堂的原因。”
“因为大教堂不仅是信仰文化的象徵,还是教廷可以隨时投放兵力的军事驻地。“
第二日清晨。
克伦西亚帝国皇城,黎明大教堂。
天空浮现出遮天蔽日的巨型法阵,半径堪比山岳的神圣光柱从天而降。
仿佛烈日压下的巨臂,冲天圣芒照亮整座皇城。
待光芒消散,足足一万人数整装待发的教廷军团现身於圆形广场之上。
为首之人,骇然是之前侍奉於欧若拉身旁那名身材魁梧的骑士长。
他拔出背后大剑,一直皇城西方。
“猎神会的渣滓,竟敢让教廷与圣女蒙羞!!!”
与此同时,北城区一家咖啡馆。
正端坐在窗边的阿尔伯特教授看到外面那一束撕裂天空的光柱,轻嘆一声,而后默默端起桌上冒著热气的咖啡,抿了一口。
桌子对面,一名只剩下单臂的中年人抓著报纸,眼角抽抽。
“猎神会突入教廷重地,害群星圣女当眾湿襟——不是??我们特么好歹也是有正经目的的组织,什么时候干过这么齷齪的事情了???不能什么破锅都往我们头上扣吧???”
“还分析紫色玫瑰是不是猎神会徽记—有病吧,用这么骚包的標誌,当我们是什么,马戏团吗???”
“稍安勿躁。”
魔枪手亚修在另一边椅子上摆了摆手,“不过真不知道那帮傢伙是怎么做到的,跑到星之塔行刺群星圣女——换我是搞不定这么癲的计划,这个“园丁』真是好手段,被这脏水泼我们头上我也认了。“
“而且教廷这次显然要动真格,皇帝卡尔也捂不住,嘖嘖,群星骑士团可比帝国城防军那帮废物强。“
“还有学院——”
中年人靠到椅背上,“也不知道学院从哪儿听来的风声,对我们在酝酿的东西好像也有了想法,也在尝试介入——再加上那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黄昏教团,这下是真有点麻烦了。”
他说完话,视线转向正默默喝咖啡的阿尔伯特,似乎是在等待对方的意见。
“嗯——”
阿尔伯特放下杯子,优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这个形势发展確实也有点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想过教廷会在仪式开始后发现端倪,但来的比我预想的时间点早了太多。”
说著,他勾了勾嘴角。
“我那亲爱的好学生真是给我出了道难题。”
“既然事已至此,就让塑神仪式提前执行吧。”